他们显露出敌意,让锄云错觉是什么邪魔侵袭,可是气息不对,他也来不及多想,手指微蜷刚要打出一道,结果刚转身就撞上了一片宽阔的胸膛。身后那中年人没有动作,另一个稍微清俊些的声音道:“哟,不知是青云宗的大弟子下凡,真是有失远迎啊。”锄云:“……”后退一步想要撤开,后脑勺突然覆上了一只手,按着他压进了自己的胸口。头上淡淡的嗓音响起:“无妨。”程鹤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身上融着一层冷雾,声音透过微震的胸腔传出,震得锄云耳廓有些发麻。他被对方这暧昧的举动弄得迷茫一片,挣扎两下,刚要开口,就听身后那人道:“听说此处百姓搬离,却在途中死难数十人,似乎是……乘着某位小仙君的云骑摔死的。”锄云瞬间静了下去。程鹤揽着他也没动:“你们如何知晓。”那人笑了一下:“长虹书院一向心系百姓,总有法子知道人间的事情。倒是青云宗,平素不见你们下山,怎么这回动静如此之大?”程鹤道:“不过是门内弟子犯了错私逃下界,师尊吩咐前来追拿。宗门小事也累得贵派来问一句,确是心怀天下。”“……你!”那人被他噎了一句,想要反击,被打头的中年人拦住“年关将至,宗主委派下来采办些节礼,”他声色沉沉看着程鹤,“年后还要走动,仙君说话何必如此阴阳。”停了片刻,不知想起什么又道:“难道是还记恨着之前仙会上宗主对贵宗弟子那一剑之仇?”他主动提起这件事,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歉意,“只是那小弟子后来被扔进大雪山秘境,万种伤害加身也没死,还在乎宗主那轻轻一刺?”他说完周围人都切切地笑起来,他们之中有没去过北海的,当时发生之事只是后来听说,不知中间被添油加醋改换多少。程鹤感觉到怀中人细细的颤抖,连手下脖颈都热起来,掌心放在上面略微摩挲了一下,抬起头冲中年人道:“那一剑你们没忘,我派更不会忘。”此话一出,对面都肃起了神色,程鹤却没再看他们,拖着锄云一转身,直接进入了旁边的房间。门“咔哒”一声关上,周遭气息缓缓沉淀下来,变得十分安静。过了半晌,程鹤低下头,贴在他脸侧轻声道:“好了。”锄云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冷香,呼吸吹拂过来的时候,带得半边身体一片麻意。他从没和什么人这么亲密过,方才在门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无声装死成了一只鸵鸟,现在周围没人了,他反倒害臊起来。微微一挣,从胸口脱离出来。锄云捋了一把头发,轻松道:“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程鹤看着他的面颊,突然道:“脸怎么这么红?”锄云:“……”他掩饰一般转过身去,拿手搓了搓腮帮子:“有吗?哈哈可能是气的,刚刚那群人太可恶了……”身后气息陡然靠近,程鹤微微歪头靠近了他颈后,问道:“你是不是……”“不是!”锄云声音骤然拔高,转过身来看他,“什么都不是!无论你在想什么都不对。”程鹤闭了嘴,乌黑的眸子泛起一点涟漪。锄云简直不敢和他对视,被那坦诚的目光望得腿有些发软。怎么过了一夜,大师兄突然直白奔放了那么多?程鹤什么都没再说,锄云却好像能窥见他内心想法,脸上更烫了,他一边使劲搓着脖颈一边在屋里乱转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榻上。好一会儿,心中那只瞎跳的小鹿终于消停了,锄云才撑着床榻喘匀呼吸,转脸朝窗外看了一眼:“百姓什么时候回来?”程鹤一怔,视线随着他一起朝外面看去。薄雪依约,寒气凛冽。锄云“咦”了一声,“昨晚下雪了?”程鹤眸光微动。“下了雪路不好走,”锄云道,“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找他们,乘云把他接回来?”说完自己又顿了一下,懊丧地叹气:“还是算了吧,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以后我驾云非得有阴影不可。”“……”程鹤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锄云想起之前那惨死的好几十人,虽然最后都祭了囚魔阵,但终归还是死于非命,这笔账要算的话,他是不是还得受罚?这样想着喉咙越发干了,头脑又重新昏沉起来,他抵着脖子咳嗽两声,仰脸对程鹤道:“师兄,昏了一夜我好像有点发烧,是之前那道雷的后遗症吗,还是我半夜不老实把被子蹬了?”程鹤没有立即回答,他眼神如水流般在锄云脸上划过,而后收回:“都不是,”顿了顿,“你昏睡了数天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