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这几根白发呀,长在阿玛的头上多难看,还是我把你们连根拔下吧。&rdo;
他刚一动手想摘掉那几根白发,四阿哥奕宁惊叫道:
&ldo;别动它,它长在阿玛的头上,拔了它,阿玛的头要疼的。&rdo;
道光将两个儿子都揽在怀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ldo;取长补短岂不更好。&rdo;
岁月如梭,光阴差苒,一晃,奕宁和奕沂到了上学的年龄。
奕宁稍大一点,他便先进了学堂,他的老师是大学士杜受田。这位社先生学识渊博,教导有方,两年下来,奕宁便熟读了四书五经,什么《史记》、《资治通鉴》、《战国策》,他几乎都能讲解得滚瓜烂熟。他的六弟奕沂天资更聪慧,虽然比奕宁启蒙晚半年,但他的接受能力极强,只要老师讲解一遍的文章,他都能倒背如流。道光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忧心,喜的是两个最疼爱的皇子饱读诗书,知情达理,忧的是自己也感到很为难,到底立谁为太子?近年来道光日感体力不支,心力推悴,常常批阅奏折时,伏在案几上就睡着了,他心里明白这是衰老的征兆,该认真考虑立太子之事了。
照理讲,前面三个儿子都死了,这四阿哥奕宁应立为太子,可六皇子奕沂无论是文才、口才、武功都比四皇子要略高一筹,因此道光拿不定主意,多次对四皇子和六皇子进行考察、研究,还是掂不出个轻重来,所以立太子之事只好暂时放一放。
安德海经过康慈贵妃的半年亲自调教,的确长进多了,宫中的礼节、规矩、习惯他都能运用娴熟,而且做得不温不过,恰到好处,颇得贵妃娘娘的赏识。奕泞的年龄越来越大,他曾几次提出想要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太监留作使唤,于是安德海顺理成章地跟了奕宁。奕宁虽天资不如六弟奕沂聪明,但他遗传了母亲孝淑睿皇后的美德,即宽宏大量,善于接纳别人的意见,不像老六那样有些固执己见,意气用事。
安德海到了四阿哥奕宁身边,自己觉得很值得庆幸,四阿哥有得天独厚的资本,这就是他是在世的大阿哥,将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极大。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主要职责就是侍奉好奕宁,让他赏识自己,然后一步步帮助奕宁取得皇位,自己也跟着沾光。原来奕宁身边已有一个比安德海大四五岁的太监,名叫陈亮,此人只知道尽职做事,不懂得辅佐幼主取得宝座,比安德海的心计少多了。安德海恰恰利用了陈亮的这一点,一步步占领并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赢得了奕宁的信任。
奕宁虽然对政治斗争略显得迟钝,但他有些爱慕虚荣,安德海抓住了他的这一弱处,大作文章。
一次,奕宁下学回来,躺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令宫女拿出一件淡绿色的夹袄,他把夹袄套在长衫的外面比划着,对着大铜镜左照右照,恰巧安德海与陈亮走了进来。奕宁希望有人能欣赏他一番,便说了句:
&ldo;你们看,这件绿夹袄套在我的身上感觉怎么样?&rdo;
陈亮是个老实人,他讲话可不会拐弯,便直言相告:
&ldo;主子穿的是灰长衫,罩上一个绿夹祆可不怎么好看。&rdo;
奕宁听罢,一脸的不高兴,他刚才的兴致全没了。安德海一直在察言观色,他发现了奕宁的脸上情绪变化,马上接了过来:
&ldo;本来嘛,灰长衫不怎么佩绿夹袄,但颜色怎么个配法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看穿在谁的身上。这身衣服若是穿在其他阿哥的身上定是不配,但穿在主子您的身上,我反倒觉得别有一番风度。&rdo;
奕宁见安德海极力赞同自己的观点,便和颜悦色地说:
&ldo;说下去,说下去。&rdo;
安德海见自己拍马屁已初步奏效,便壮了胆,发表了一番&ldo;演讲&rdo;。
&ldo;主子您是龙种,自然与常人不同,可不能用看凡人的眼光来看您。主子您生在帝王家,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份轩昂的气度,神情姿态高贵典雅,谈吐风韵让人惊慕,单就您这翩翩的风度足以羞花闭月,让人望而赞叹不已。&rdo;
其实,安德海根本就没解释清楚为什么奕宁穿灰长衫配绿夹祆好看,他而是偷换了主题,转到了奉承奕宁之体态上来了。奕宁也不再追问这穿着好不好看,只感到心里乐滋滋的,他希望得到的也无非是别人的奉承,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同时,心里也暗暗地想:
&ldo;这个安德海,可不能小瞧他,此人可不那么简单,不过,只要笼络住这个人,他会卖命为你奔走的。&rdo;
想到这里,奕宁笑了一下:
&ldo;都跪安吧。&rdo;
&ldo;庶。&rdo;
从此以后,奕宁便留意观察安德海,安德海自然更加倍小心、用心、专心地侍奉奕宁,这主仆关系十分融洽。
安德海是腊月初五离开的家,一转眼,是来年的十一月了,算起来他离开汤庄子也快有一年了,安邦太夫妻无时不在想念着儿子,不知儿子在宫中生活得怎么样。这年冬天特别冷,安妻执意要给大儿子做两件棉衣送到京城去,安邦太拗不过她,便由妻子去。安妻用柔柔的新棉花做了一件小夹袄和一条棉裤,央求二叔安邦杰送给安德海。无奈,安邦杰二度进京。他通过安德海的表舅王毅顺找到了黄承恩的家,又央求黄承恩把棉衣送到安德海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