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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 8 节 情何以堪（第1页）

千呼万唤，痴情绵绵，提心吊胆，苦度天天……

令我没想到的是，日夜企盼着心上人的回信，竟会收到一封几乎让我对爱绝望的情书！突然间我感到鼻子一酸、眼眶一湿，赶忙咬住嘴唇仰起头来，想尽量忍住痛苦不让泪水溢出，想尽量舒缓骤然绷紧的神经，可还是无济于事。

纵然从一开始，我就预感到这桩婚事不会轻松获得，也曾预料过可能会有来自她父母的阻力。但当亲身感受到雪儿发自肺腑的挚爱真情，就不再那么五心不定、不再那么犹豫彷徨！

我以为，她带给我的信心和勇气，足以抵御忽略那些或明或暗、或隐或现的疑虑，但我的确没想到：信誓旦旦的情侣竟会在一夜之间做出令人吃惊的相反决策！

我茫然了……困惑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不知道人世间还有没有“忠贞”二字？不知道雪儿她究竟为什么……或许她也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有着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可我俩在一起时她不是这样说的！

就在这朗朗月光下，就在这清清渠水边，就在我们情定终身的珍贵时刻，那风含情、水含笑的幸福剪影还恍若眼前；那回荡在脉脉温情画面中的铿锵誓言也犹在耳边——

“雪，我……”初涉爱河的我不知怎样表达内心的隐忧，尽管对这段幸运降临的真挚情感和爱恋前景并没有十足把握，可还是十分珍惜这为数不多的见面机会，实在不愿给甜蜜的初恋留下半点的不堪，更不愿对钟爱的女神产生丝毫的不信任。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变？”敏感的雪儿温柔地注视着我，像是在揣摩我的心事。

我躲避着她那纯洁无瑕的目光，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既不放心、又不肯把宝贵的时间耗费在虚妄的主观臆断上，只是扶着面前一株细小的香樟树默默做声不得！

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幸福的憧憬，也曾一起探讨过可能遇到的阻力，不知是缺乏自信还是想得太多，我常常会因莫名的担忧陷入惶惑不安地躁动中……

“云你就放心吧，我永远是你的！只要你不变心我决不变心。”雪儿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她是想让我克服自卑自馁的心理，摆脱无端顾虑的纠缠。

“雪……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就是太喜欢、太舍不得你……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心愿，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你，不知该怎么办？有时候……我也劝自己：想那么多干嘛？只要能守着你，过一天算一天罢……”

“别瞎想了云，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无论将来有多难，我都不会离开你。”雪儿放弃了原有的矜持，情深满怀地傍着我，似乎在用实际行动信守她对我的承诺。

“好，我只相信你！”拥着暖心的雪儿，迎着初春的寒流，我俩一路并肩向前……别无它法，我也只能把自己爱情的命运和未来的幸福全都维系在心爱恋人的身上！

从跟雪儿写第一封情书，到她给我回这封信，刚好两个月。

虽说我们聚短离长，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八小时；虽然我们所有的思念和牵挂都只能靠书信来交流，但我们彼此拥有的真情却是不能用无情的时空来衡量的！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这五年心心相印的爱恋情缘，这寄予一生幸福的缱绻时光，仅仅只维持了六十天！

也许，这个世上最脆弱的除了生命，还有缘分。

可不管时空怎样流逝、岁月如何变迁，无论我们怎样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曾经美好的回忆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带着雪儿的玉照和我俩的16封书信，我又一次来到这个寄托人生美好愿望、焕发春天盎然生机的渠首闸前，凝望着桃红柳绿的背影，追寻着桃花映雪的足迹，思念着身在异乡却又不知还会不会是“情侣”的情侣，怎么也找不回昨天的欢愉和失落的情意。

都说妩媚曼妙的桃花，是寒冷中雀跃的烈火，会在春日朦胧的寂寥之时带着温情燃烧，一经点燃就会情欲泛滥……而今我手捧桃花为爱所困，却不知道它会不会应了自己的心、应了自己的情？只能漫无止境、苦苦徘徊于没有恋人的恋情中。

是追忆过往的云烟、还是祈祷来日的祥云？

或许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我们相爱有多深，唯有这小路才知道……在这样美好的夜晚里，你的心儿，心儿可和我一样……”寒风吹皱一池春水，胸中涌动着苦涩的微澜，不知怎样才能挽回即将消散的缘分？

我静静伫立在曾与雪儿携手并肩共同憧憬的地方，眺望着眼前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泥泞小径，那首《林中小路》的歌声和着心上人饱含深情的呢喃细语，仿佛还在耳际萦绕……

一幕幕幻觉引领着幸福的遐想，一缕缕柔情点燃了青春的爱火，一声声倾诉激起了抗争的欲望……而我却依然不能解脱！不能断定这落寞感伤的长夜究竟有没有尽头？

“雪来信啦？”或许是这两天情绪不对，父亲亦有所察觉：“是不是她家反对？”

前两天父亲去汉口开会，替我给雪儿捎了封信，回来告诉我说没见着！后来得知她妈也去了，应该是为这事儿。

又听说她母亲从那里回来后显得神情倨傲、趾高气扬，估计八成是说动了雪儿，要不我也不会收到这样一封伤心的情书了。

“嗯，她家里……不大同意！”我不想把事情说得太复杂，以免他们误会雪儿。

还是在我俩刚开始好的时候，父亲就帮我分析过这方面的情况，提醒我们“要把困难想在前面，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互相鼓励共度难关。”可我看得出现在是雪儿在动摇、在犹豫，却又不好直说。

“爸，您先别把这事告诉我妈。”女人的心胸总要狭隘些，我担心会弄出什么麻烦。

“我知道！”看我半筹不纳的样子，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雪呢，她怎么说？”

“她？她——能说什么，关键是要想办法说通她家里！”

“有忠贞的爱情就有办法，没有忠贞的爱情就没有办法……”见我没心情理会，父亲也不好多说，只是一再嘱咐我：“遇事两人要多商量着点。”

谁说不是呢！可现在我找谁商量去呀？

不知今天的结果不幸被我言中预示着什么？亦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大的不幸降临？但毫无疑问，现在真的轮到我考虑该怎么办了！

这些天我一直沉浸在苦闷低落的情绪中，面对雪儿的思想波动和两难处境不知该怎样摆脱忧郁和焦虑、走出伤心情感的泥潭？亦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也许，每个人青春岁月所拥有的甜蜜初恋于我来说，就只能意味着落寞的孤枕相思和无穷无尽的感伤……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