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事还没有解决,将来变幻更是不可捉摸,何况……”
云彩霞惨淡的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接口说:“别急,别急嘛!心急不能吃热豆腐,撇开我们之间的恩仇不谈,你远来是客,总不能站着谈下去吧,若是还念我对你的好,那就坐下,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李侠默不作声,他揣测云彩霞要与自己谈的,无非还是彼此之间的恩恩怨怨,这是令他心中最烦恼的一件事,她念及父女深情,只想求自己高抬贵手放过她的父亲云中影,可她没有想到她的父亲是多么的坏,可以说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坏到底了,留他一天,自己就危险一天,扰乱江湖不得安生,可这些话,他该怎么对她说呢?毕竟血浓于水,父女情深,她也听不进去这些不利于她父亲的话。
他见云彩霞用一种乞求的眼光看着自己,暗忖,她对我也算恩重义深,我已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她的地方,对其这点要求再以推诿,岂不是更伤她的心?转念至此,便顺从的缓缓坐定,温存地道:“云姑娘,你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云彩霞转身关上屋门,缓缓走近方桌,坐在李侠对面,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微幑一叹道:“我心中虽然有许多话想说,但是一见你的面,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好!”
她的这番话引起李侠的共鸣,暗暗叹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因为你父在你我之间设置了障碍,我又能说什么呢?李侠心中这样想着,因为经过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挫折,使他整个内心情感仿佛已麻木了一样,表情仍旧保持着那种冷傲之气。
云彩霞见他默默无言,又叹了一声,嗫嚅说:“我现在只想你能回答我一句话。”
“什么话?”
云彩霞脸色变为凝重,缓缓地说:“我想知道我与我父亲同你之间的恩仇,是否能有圆满解决的希望?”
李侠默不作声,沉思片刻,断然答道:“不能……”
云彩霞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在意料之中,旋即娇声娇气地道:“我知道你会这么答,你既然说不能,自有不能的原因,倘若我在能顾及到你那不能的原因,而变为能的话,你肯不肯接受?”
李侠闻言一楞,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感到困惑不解,他注视着云彩霞那平静高傲不可小觑的神情,心中不由得狐疑百出,想她云彩霞不是不知道自己此来的目的,知晓自己对她父亲云中影已绝对没有调解回旋的余地,而她也知道,自己所回答的不能,是指的这一点,那么,她说能顾及到我不能的原因,而有圆满解决的办法,能是什么办法呢?他为之脑子里一再推测,始终猜不出来这种有着矛盾的话。
云彩霞看他为之发愣而陷入深思,嫣然一笑说:“你不必为此苦思,我会告诉你的,来,来!你我应该以水代酒庆祝一下……”说着,已举起面前的茶杯。
李侠更是愕然,迟疑地望着眼前的茶杯,不知道该不该喝。他觉得自己与她云彩霞之间,始终有一种异样的气氛存在着,就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面对多情的佳人,不由得勾起对她昔日的情感,面对现在这种情形,却使自己再次想起云中影设置陷阱,让自己饮下七步断肠霰的那一幕,有着几多感慨与警惕。
李侠牢记着前车之鉴,唯恐再受其害,从进门到现在,他全神戒备,对一切皆观察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看其云彩霞在倒水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想眼前这杯冷茶与她饮下的倒是来自同一茶壶中,若是她存有心计算计于我,那她自己不也是同时中了毒?
他思来想去地看着她,尚未开口,心说,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不会轻易上你的当,看你葫芦里倒底卖什么药。云彩霞猜到他的心意,微微一笑说:“你是害怕这水中有毒?”
李侠讳莫如深,直截了当地说:“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尾,你父亲已有前科,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云彩霞脸色闪过一抹哀怨,叹了一口气,幽怨地道:“这么说来,长久不见,你连我都以忌讳起来了?侠哥,人得凭个良心,当我知道你是我父亲的仇敌时,我几时与你作对要过你性命?我又几时想伤害过你?唉!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其实你不是不知道,在你我初次相遇,我已对你动了感情,敞开了我少女对你的芳心,否则,我也不会对你赠马指路……我云彩霞为你已度过少女最宝贵的青春,献出了最纯洁的爱情,痴心不改,上天做证,绝没有害你之心,可是,可是,我……我得到了什么?”她说着说着,触动情怀,伤心啜泣,泪水夺眶而出,犹如珍珠断线,雨打荷叶,啪啪直滴。
她的这番话充满了哀怨与凄凉,往日对她的那一段甜美的情怀再次激荡着李侠的心灵,动起了他的侠骨柔情。他呆呆地看着她云彩霞痛苦不堪的表情,心中倒产生一种愧疚之念,不由得暗自叹道,你我有缘无份,我也是无可奈何,这乃是命运的安排,上天的安排,加之你父从中作梗,你我既然逃不脱命运的羁绊,只得罢了!
只见云彩霞似乎痛心疾首,热泪涟涟,哀怨地说:“我对你的付出,竟然是换得你对我这般结果,是这么的冷漠、无情、猜疑、残酷……我不知道我云彩霞怎么会得罪你这么苦,你竟不念前情,这样对我,天那!我不知道我云彩霞前世做了什么孽……”
有着侠骨柔情的李侠见不得女人哭,况且自己愧疚有负于她,看她一付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扪心自问,这,这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