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冢的指头放在胸前的衣扣上,犹豫不决,她再脱下中衣,里头便只剩下贴身的东西,她女子的身份自然瞒不住,指望九公子能怜香惜玉,还不如指望猪能上树,她是万万不可露馅。
&ldo;再磨蹭水该凉了。&rdo;九公子不耐烦,耐心眼看就要消磨殆尽。
魏青冢急忙先伸出一只腿踩入水中,正经道:&ldo;公子,青冢就爱穿着衣服洗澡,这样不易受凉。&rdo;
这等胡话,九公子自然不信,魏青冢这是将他当做傻子吗?他正要发作,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ldo;咚咚&rdo;,离清敲了敲门,低声道:&ldo;公子,老鬼来了。&rdo;
老鬼?这词很耳熟,在华墟林那夜,他们不就怀疑她是那什么老鬼的人吗?
魏青冢正愣愣想着,却见九公子哗啦一声站起来,还是正面对着魏青冢,不着一缕,镇定自若,他看着呆若木鸡的魏青冢,伸手戳戳她脑门,恼道:&ldo;发什么待,伺候穿衣。&rdo;
&ldo;哦,是。&rdo;魏青冢全身一多半的血都涌到了大脑,整个人混沉沉,醉熏熏,视线从那非礼勿视的地方艰难挪开,取了一旁架子上的巾帕为九公子擦身,从瘦但还算宽的肩擦到收窄的腰线,魏青冢住了手,她蹲下来,从九公子的小腿往上,擦到了大腿根,接着,她闭着眼睛,缓缓握着巾帕往那最不愿意靠近的地方去。
要了命了,魏青冢心里竟有一丝紧张。
手举到半程,她手中的巾帕被突然抽走,九公子自己擦干净水渍,对魏青冢道:&ldo;取衣来。&rdo;
魏青冢如获大赦,急忙去取来九公子的衣物,为他穿戴整齐。
待走出舱房,魏青冢才发现船早就停了,据说有人乘了速度快的小船,追上了他们,说是要见九公子,魏青冢推测,那些人就是离清口中的老鬼了。
船舱的二层有一间会客室,据船长说那些人正在会客室里等候,九公子冷冷瞥了船长一眼,点头表示知晓了,却还是在房中磨蹭了许久,这才慢腾腾过去。
魏青冢存了些看热闹的心思,心中暗想,有老鬼的出现,九公子分了心,自然忘了要和她算账,简直天佑我也。
她跟在九公子身后,一齐到了船舱二楼,隔了很远,魏青冢就听见有人说了句。
&ldo;师弟,好久不见。&rdo;
等等,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魏青冢皱眉,从九公子身后探出头往里面看,见说话之人一身黑衣,长得周正,眉目也清朗,可周身就是自带一股说不清的压抑之感。
魏青冢揉了揉眼睛,脑中轰隆一声,这不就是华墟宫的主人,宋穆秋。她正是被这人看中买回华墟宫的,也是被这人下令,活活打死在雪夜中,就算他化成灰,她魏青冢也认得他!
这样看来,老鬼便是宋穆秋,宋穆秋还是公子的师兄,那么公子是?魏青冢出了一脑门的热汗,幸好方才她是女子的身份没有暴露。
魏青冢住了步子,不动声色的停在门外未进去,她怕宋穆秋将她认出来。
九公子轻笑一声,慢吞吞走进去,也不看宋穆秋,而是端起案上的茶水,幽幽道:&ldo;师兄先买通我的侍卫偷我的通关文牒,令我只好走水路回大盛,现在又派人截停我的船,是何用意?&rdo;
宋穆秋苦笑着摇头,缓缓道:&ldo;叙旧。&rdo;
屋子里面灯火昏暗,宋穆秋垂眸,眼里的波澜都被阴影盖住,他继续轻声道:&ldo;这么多年,你难得来一次华墟,我如何能不见你。&rdo;
九公子饮了茶,扭头看了宋穆秋一眼,对手下人吩咐道:&ldo;你们都退下。&rdo;
离清得了令,将众人驱开了,包括魏青冢在内,魏青冢求之不得,一个人溜回了九公子的舱房,她拴好房门,关好窗户,趁着浴桶中的水还温着,享受的洗了个澡。
待她将自己收拾干净,九公子刚好回房,且给魏青冢带来一个消息,他们暂且不回大盛了,九公子准备改路去华墟宫。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将魏青冢震得魂飞魄散,她看着奔腾的河水,恨不得一头栽进去,她又要回到那噩梦般的地方了。
我的老天鹅啊。
九公子笑了笑,对魏青冢道:&ldo;开心否?华墟宫里珍馐美味奇珍异宝无数,你去能长长见识。&rdo;
&ldo;开心。&rdo;
魏青冢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真真满脸都是喜悦。
第8章
船很快便改了方向,朝着华墟宫驶去。
华墟宫占地极大,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个半岛。宫殿有一半靠水,另一半则与华墟林相依,如今他们走水路,向华墟宫建在水面上的北门而去。
离岸还有数百米远时,魏青冢就望见了华墟宫璀璨夺目的灯火,无数宫灯坠满院墙,将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昼,缥缈的丝竹之声隐隐绰绰,轻柔的钻入耳中,从远处看,整座宫殿就像漂浮在水面一般,美轮美奂。
华墟宫美则美矣,可对魏青冢而言,却是地狱般的存在。
很快,船靠了岸,早有人在岸边迎接。宋穆秋并未指明九公子的身份,他对接人的仆从道:&ldo;这是远方而来的贵客,好生接待。&rdo;
那仆从魏青冢认得,是华墟宫中管事的,体型庞大,姓翁,众人都称呼他为翁掌柜,前世魏青冢可没少在他手上吃过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