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逍看他少见多怪,粗声粗气道:“什么‘什么’?不做床,你自己掏钱买吗?”
“……”
程修仰望苍天三秒钟,挣扎着认了命,一头钻进库房挑床板去了。
住房问题“顺利”解决,当天下午,程修就得到了一张量身定制的床——宽度一米二,长度一米八,半分不多,半分不少,只差没贴心地削成人形。躺上去翻个身,每块床板都跟要折了似的,在那儿咯吱咯吱呼天抢地。
程修气不过,坐在床上威胁戴逍:“我晚上翻身特别频繁,可能会吵死你。”
戴逍一脸无所谓:“你随便翻,比我呼噜声大算我输。”
“操。”
威胁失败,程修咬牙骂了声脏。
晚上两个人在僵硬的气氛中上床睡觉。程修闭目养神,躺着一动不动,旁边戴逍冷不丁说:“你一带二,应该干三份工。”
卧槽,要脸吗?
程修一屁股弹起来,脆弱的劣质床板发出了凄哀的尖哮:“一带二?铃兰还没六百六重呢,你好意思算一口?!”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婴儿不算人啊?当人家干爹还不赚奶粉钱,你哪儿来的脸?”
戴逍市侩得坦坦荡荡,看程修的眼神活像周扒皮看包身工,恨不得当场刮下一层油水来:“你要是个Omega,但凡有那么一点可能发展成我媳妇儿,我也就不收你房租了,最差也能给你打个八折。但你看看自己,一个Beta,浑身上下没啥特点,长得还……嗯……”
“我长得怎么了?来,你说完,有种你说完!”程修勃然大怒,一拍床板跳下床,扑过去就要弄死这个抠门还嘴贱的Alpha,“看不起Beta是吧?字母表上排得靠前点儿就拽上天了,要不要我背个倒序给你听啊?”
三秒钟后,他被反剪双手麻袋一样“嘭咚”扔回了床上,腕上还拿枕巾捆了个死结,挣都挣不开。
程修恨得眼珠冒火,一边扭动一边骂:“还三份工,一份工你都请不起我!知道我以前月薪多少吗?”
戴逍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既然有钱,先把半年房租给我付了吧。”
“……”
程修一秒哑火。
戴逍乐了:“敢情人家是电子存折,你是嘴炮存折啊?”
“滚,我那钱都换成固定资产了。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渊江市中心黄金地带,左手博物馆,右手话剧院,贵得要死,你赚的这点破钱连月供都不够。等那套房子卖出去了,我保证一次性付清租金……不,我要把你隔壁的客栈买下来,精装修,大减价,专抢你的生意。”
戴逍倒是无所谓。
恶性竞争,不用我出手,镇上收保护费的混混马上教你做人。
程修没听到戴逍内心的嘲讽,以为他怂了,因而享受起了报复的快意,讽刺道:“喂,你这么好心,该不会看上我家何岸了吧?听哥一句劝,别肖想何岸,他丧偶也轮不到你。知道他家Alpha活着的时候多牛逼吗?你们全镇客栈的房间加起来还没他家一栋楼多。”
“闭嘴吧,话这么多。”
戴逍抓起一床被子抛给程修,自己拿了俩耳塞塞住耳朵,翻身睡觉了。
住进青果客栈的第一天,程修就和戴逍结下了梁子。
连何岸都没想到,两个性格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彼此看不顺眼,搞得鸡飞狗跳,小插曲不断。程修记恨上了戴逍,总爱挑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向他吐槽,试图把戴逍描绘成一个镶进钱眼里的葛朗台,钢针都挑不出来的那种。
偏偏何岸又知道戴逍心善,是个非常招人喜欢的Alpha。
当戴逍手持榔头、身穿背心、宽厚的肩膀上驮着一只六百六的时候,画面奇异地违和,又奇异地温暖,让人无比留恋落昙镇的生活。
日子就这么磕磕碰碰、细水长流地过了九个月,像一支卡农,重复着,重复着,逐渐融入了少许美妙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