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哥,我……&rdo;晏殊楼顿了一瞬,发觉好似又没什么话同这个不苟言笑的杜御恭说,转首又看别的去了,&ldo;没什么。&rdo;
&ldo;嗤。&rdo;
微不可闻的哂笑,逃不出晏殊楼的耳朵,他眉心一蹙,侧首一望,顿时大骇。
一双狭长似狐的眼睛,微微眯起,三分阴冷七分不悦,一张脸板得老直,线条绷紧得好似一蓄势待发的猛兽。
而这双眼,晏殊楼何其熟悉,正是嗷唔被刺当晚,将王竟救走的蒙面人所有!
晏殊楼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阴冷一笑,想到当时蒙面人的左肩受了他一掌,于是他故意大幅度地折身,一巴掌拍到了杜御恭的左肩之上,只见杜御恭呼吸一重,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但脸色却是不变。
晏殊楼双眼一眯,笑得诡异:&ldo;大哥,不知你对现今朝廷局势有何看法。&rdo;
&ldo;臣不敢妄言。&rdo;杜御恭答得言简意赅。
晏殊楼哂笑,又着力拍了拍杜御恭的肩头:&ldo;大哥在朝中如此多年,一双眼定是看得仔细的了。璟朝自武帝以来,崇文尚武,文武兼修,但这几年开始,天子开始向武艺方面倾斜,培养皇子皆以武艺为主。大哥你以为如此现象是好是坏?&rdo;
杜御恭呼吸不可抑制地一沉,将脸部线条绷得更紧,抿紧唇从齿缝中挤出一声:&ldo;臣一介文人,并不知这其中利害。&rdo;
&ldo;一介文人?&rdo;晏殊楼假作震惊地倒抽口气,&ldo;原来大哥不会武么?前段时日,我见铭玉意外使出了几个招式,还以为你同他一样,秘密学了武呢!&rdo;
杜御恭的脸色微微一变,铭玉会武之事,竟然被晏殊楼发现了?
双眼一眯,晏殊楼看到杜御恭眼中的迟疑,更是笃定了杜明谦会武的事实:&ldo;大哥?&rdo;
杜御恭打个激灵,调顺了呼吸道:&ldo;王爷怕是误会了,臣同臣弟均不会武,尤其是臣弟,体弱多病,焉会是习武的料。&rdo;
&ldo;是么?&rdo;晏殊楼眼中盛满了怀疑,&ldo;那我那一日亲眼所见,又是何回事!&rdo;
杜御恭绷紧的脸撑不住了,咬牙道:&ldo;兴许是铭玉见到王爷练武,偷偷学上了几招罢。王爷,若是铭玉有何得罪之处,还望王爷海涵。&rdo;
&ldo;得罪?这倒不会,我宠他还来不及呢!&rdo;晏殊楼一笑,转口道,&ldo;说来,前段时日我布下一局,意图围剿一只耗子,谁料这耗子厉害得紧,竟然被其同伴救了,我派了数人去寻,都寻之不着,狡猾得很。大哥你说这耗子我该如何抓的好。&rdo;
杜御恭沉默地低下了头,导致他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ldo;臣不知,还望王爷明示。&rdo;
&ldo;简单!&rdo;晏殊楼拊掌一笑,&ldo;这耗子已经受了伤,跑不远了!我只需跟着它的血迹,寻到它的窝点,将其一锅端了,这下不便成了么。大哥,&rdo;他笑着又将杜御恭的肩头一拍,听他呼吸沉重,更是笑得欢了,&ldo;你说,这耗子若是知晓自己所为,给其一窝耗子带来灾难,它会不会出来自首呢!&rdo;
&ldo;不会,&rdo;杜御恭斩钉截铁地道,&ldo;耗子并非人类,焉会出来自首。再者,&rdo;他顿了一瞬,眼中波光流转,三分讽笑七分自信,&ldo;耗子如此之多,王爷又焉知哪知耗子是你所寻的呢?即便凭借血迹去寻,您也无证据证明,这血迹是被王爷所伤而留下。&rdo;
晏殊楼双目一瞪,诚然,他并无确切的证据证实那一日的蒙面人是杜御恭。看杜御恭眼底写满了自得,顿时气结,他双唇一张就要发难,这时身后一声温柔的呼唤,让他的气都吞进了肚里。
☆、第十八章&iddot;陪睡
&ldo;王爷,您在这,让我好找。&rdo;
循声一看,竟然是蒋氏,晏殊楼的脾气也发不出了:&ldo;娘。&rdo;
这声娘着实是出自心坎里的,蒋氏一听,什么地位有别,不宜唤娘的话都说不出口,反而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ldo;好孩子。&rdo;说完,两人也愣了。
蒋氏是对自己如此逾礼而惊愕,而晏殊楼却是回忆起了过往,以前他母妃也常常这么摸着他的头叫他一声&ldo;孩子&rdo;。勾心斗角的皇宫之中,他同他的母妃是少有的母子情深。只是可惜他母妃年纪轻轻便走了……
趁着晏殊楼出神,蒋氏给杜御恭使了个眼色,杜御恭便悄悄地离去了。方才蒋氏担心杜御恭不会说话,惹恼了王爷,便丢下了杜明谦赶了过来,不巧正看到两人之间电光火石擦得正热,赶紧过来救人了。
蒋氏将一样东西送了出来,慈爱一笑:&ldo;这是我前几日绣的,正打算今日让同敬送过去呢,王爷您便来了。&rdo;
蒋氏的手不如贤妃保养得好,一双手上或多或少长了一些茧子,平添几分沧桑。盛在她手心里的是一个香包,对见惯绫罗绸缎的晏殊楼而言,绣工有些粗糙,有些线还缝歪了,但在一针一线中却沁满了用心。
&ldo;手艺不好,还望王爷切莫见怪。铭玉以前总睡不好,我便给他绣了这香包,放些安眠的籽儿,给他戴在身上。王爷金贵,所用所需定是不差的,我也不知能送什么,就只能绣绣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王爷了。&rdo;
晏殊楼双手接过,放鼻尖里闻了闻,只觉一股淡而温的清香从绣包里溢出,在鼻尖团团绕绕,顿时让人心口舒畅,睡意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