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此时玉钏儿见弘昼的样子,心里着急,怕主子不高兴,一着急便脱口而出:“主子要不要奴儿来呀。”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说得也不太合适,果然,弘昼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扭头看向怀里的小月。
小月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害怕,暗暗埋怨自己怎么能在这时候犹豫呢,这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嘛,脸“唰”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虽然没敢去看弘昼的眼神,可心里那恐惧和自责的情绪都快把她给淹没了,赶忙带着哭腔说道:“奴婢一时糊涂,慌了神了,奴婢这身子和命都是主子您的呀,自然是主子您要奴婢怎样,奴婢就得怎样,只求主子您尽兴。”说完,闭上眼睛,伸手在水里做了相应的动作,可她实在没什么经验,动作显得很是生疏,心里紧张得像绷紧的弦一样。
过了一会儿,弘昼那边也渐渐平复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子软软地靠在了浴盆边沿上。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小月,见她那副狼狈又可怜的模样,心里一下子就涌上了几分怜惜和惭愧,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这么折腾一个小姑娘。
小月这时候,娇软地哀求道:“主子,月儿适才实在是慌了神了。主子您愿意使唤月儿,那是月儿的本分,更是月儿的福分呀。是月儿不中用,做错了事,这罪过可大了,只怕主子您适才要是没舒坦,也赎不了这罪呀。主子您可千万别饶了月儿,一定要重重地处罚月儿,也好给府里上下,还有园子里的人都做个样子呀。”
弘昼听她这么一说,刚开始都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小月的脸腮,语气里满是平日里少见的温柔,说道:“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呀,一时害羞本就是女儿家的天性嘛,嗯,本王就喜欢你们这些女孩子家的这份羞涩和天真劲儿,要是没了,本王还不乐意了呢。你是本王的婢女,和旁人自然是不同的,虽说都是要伺候本王,可身份摆在这儿,哪里能就只想着处罚你呀。好啦,别慌乱成这样了,本王适才挺舒坦的,可没骗你呢,倒是你,怪可怜见的,适才本王一时冲动了,没太顾得上你,可弄疼你了没?”弘昼这会儿呀,都差点忘了自己王爷的身份和架子了,满心只想着安慰小月呢。
小月听了弘昼这话,心里那感动和娇羞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脸涨得通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就像在做梦似的。再加上弘昼这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她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奴婢的身份,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主子,晚上就让月儿继续伺候您歇息吧,您要是不嫌弃,月儿就……就多在跟前好好伺候着您呀。”
旁边的玉钏儿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心里那震惊可不小呀。在她看来,弘昼对小月做的那些事儿,虽说主子身份尊贵,行事可能随性些,可也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没想到弘昼对小月这会儿居然还能这么温柔,这可太出乎她意料了。而且小月这话,虽说也是出于一片想要好好侍奉主子的心思,可毕竟这么说太冒失了,哪有丫鬟主动这么跟主子提要求的呀。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弘昼听了小月这话,居然没有生气,也没应承下来,而是仰面思索了片刻,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缓缓地说道:“你是本王买来的侍女,本王自然是希望你能一直在身边好好伺候着。只是这会儿本王想着,一直这么使唤你,也怪不忍心的,等过些日子,寻个合适的由头,给你安排个更好的身份,让你往后在府里能过得更安稳些才好呀。”
要知道,在当时那个朝野风俗下,没什么出身的女孩子在大户人家的地位那是有着明确区分的。最底层的,就是那些被达官贵人随意差遣的,大多是从人市上买来的,或者是从一些不太正经的场所赎买的,还有些是获罪人家的女儿沦为奴仆的,这些女孩子往往没什么地位可言,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再往上一层呢,就是普通的府里丫鬟了,要是模样生得俊俏,被主子瞧上了,偶尔被主子亲近也是常有的事儿,等年纪稍大些了,便会被配给府里的下人做妻子了。还有一种就是家生的丫鬟,要是知根知底又比较得力,跟着少爷伺候的,有可能会得到主子的格外看重;跟着小姐伺候的,陪嫁到夫家,也能有个相对好点儿的安置呢。
在这王府之中,身份地位的讲究那可是极为严苛的。就拿妾室来说,寻常人家纳妾,虽说不像正妻、偏房那般对出身要求极高,可也大多是有一定门第要求的。到了弘昼这般尊贵的亲王身份,那要求就更加严格了。福晋、侧福晋自是有着严格的门第规矩,而就算是侍妾、侍女丫鬟这些,也都有着各自的门道。对于弘昼而言,凭借他的身份地位,想要给身边的人安排身份,那也是得遵循诸多规矩的。像要成为王府的侍妾,那必须得经过宗人府入册,记录在天家玉牒之上,按规矩非得是上三旗上等人家的千金贵女才行呢,所以以小月这样从人市上买来的普通女孩子身份,弘昼说要给她安排个更好的身份,这在旁人看来,着实是有些不合常规,不符合王府乃至整个皇家一贯的规矩和体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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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弘昼口中所说的“合适的由头”“更好的身份”,在小月和玉钏儿听来,那可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呀。两个女孩子先是愣了好一会儿,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小月先缓过神,她忽闪着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下意识地说道:“主子您说笑了吧,这……这哪成什么体统呀。”可她再仔细看看弘昼的表情,却发现弘昼竟不像是在说笑,反而是一脸认真的样子,这下小月可就急了。
她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呀,一方面,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能在王府伺候主子,那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大福分了,哪敢奢望什么更好的身份这般高攀的事儿呢。她想着,自己本就是主子的婢女,为主子做任何事那都是本分,哪怕主子只是让自己做些普通的伺候活儿,只要往后等自己年纪大了,主子别把自己随意配给别人,能让自己留在王府哪怕当个杂役,一辈子只伺候过主子这一个人,那都算是此生修来的福气了。另一方面,她又替弘昼考虑起来了,她心里明白弘昼身份尊贵,在朝中那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老一辈的亲王且不说,如今这一辈里,除了宝亲王,那朝廷上下可就数弘昼最为尊贵了。
就像恭顺亲王纳妾,那娶的可都是身份极为尊贵的女子呀,弘昼要是纳妾,怎么也得是上三旗的贵姓千金才说得过去呢,自己这么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丫头,要是真有了什么特殊身份,那传出去不得让王府乃至整个宗室都炸开了锅呀,肯定会惹出大麻烦的。所以她赶忙劝说道:“主子您想怎样都行呀,让月儿伺候着本就是应该的,月儿的身子,本就是供主子您使唤的。月儿只求等过几年自己容貌不再娇艳了,主子您别把月儿配给别人,就让月儿留在府里当个杂役,能一辈子只伺候过主子您,那就是月儿此生修来的最大福分了。要是主子您对别的女孩子有兴致,按规矩安置着让她们伺候您就是了呀。”
可弘昼却像是没听进去似的,只是摆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接着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罢了,别再多说了。本王心里自有主意,说了要怎么做,那就是要怎么做。嗯,你也别太操心了,本王这么安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本王想这么做,旁人也管不着。累了,今儿就别再啰嗦了,明儿还要回园子去呢,你俩赶紧替我把身子擦干,安排我歇息吧,今儿不折腾了,玉钏儿陪着我睡就行啦。”
几人就这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王府里的日常事儿,一边继续着洗澡的流程,小月和玉钏儿这会儿心里都平静了许多,没了之前那些尴尬和暧昧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主仆之间融洽又规矩的相处感觉。
小月心里想着,主子毕竟是主子,自己只要本本分分把伺候的事儿做好就行,可不能再去胡思乱想,失了分寸。玉钏儿呢,也觉得刚才那阵慌乱实在是有些失态了,暗暗告诫自己往后可得更加沉稳些,不能再这般毛毛躁躁的,得让主子觉得自己是个靠谱的丫鬟才好呢。
渐渐地,弘昼这澡也洗得差不多了,浴桶里的水已经没了起初的温热,花瓣也都有些蔫了下去。小月和玉钏儿听了弘昼说要起身的话后,先是偷偷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毕竟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还让她们心有余悸呢,可主子既然已经发话了,她们心里头虽然都觉得不妥,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当下便赶忙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弘昼起身。
玉钏儿拿起一旁干净柔软的浴巾,轻轻展开,和小月一起,动作轻柔又细致地帮弘昼把身子擦干。她们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像是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事儿,从弘昼的肩膀,到后背,再到手臂、双腿,一处处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落下丝毫地方。每擦一下,她们心里头就更踏实一分,只盼着能顺顺利利地伺候好弘昼,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待把身子彻底擦干后,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弘昼出了浴桶,又赶忙取来干净的衣裳,准备伺候弘昼穿上。小月先拿起中衣,轻轻抖开,然后微微弯腰,将中衣的领口撑开,方便弘昼伸胳膊进去,嘴里还轻声说道:“主子,您小心点儿,别着凉了。”玉钏儿则在一旁帮着整理衣裳的下摆,让它能更平整地贴合在弘昼身上。
等弘昼穿好中衣后,接着便是外袍了,玉钏儿从衣架上取下那件精致的锦袍,双手捧着递到弘昼面前,小月则细心地帮弘昼系着衣带,手指灵活地打着结,边系边说道:“主子,这衣带的花样今儿个看着别样好看呢,和您这锦袍可配得很。”弘昼听了,笑了笑,说道:“就你这丫头,眼光倒是独到,总能发现这些个小细节。”
衣裳穿戴整齐后,还是玉钏儿扶着弘昼进了卧室。一进卧室,玉钏儿先是扶着弘昼在床边坐下,然后转身去把床铺整理了一下,拍了拍枕头,又把被子叠好的一角掀开,这才回身对弘昼说道:“主子,您快歇着吧,今儿也累了一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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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点了点头,便躺了下去,玉钏儿也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挨着弘昼躺了下来,不过她可不敢有什么别的举动,只是静静地陪着弘昼,心里还在想着今儿这一天发生的事儿,觉得真是又惊险又难忘。
这一夜,玉钏儿就只是陪着弘昼搂着睡了一觉,周围安静极了,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别的事儿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仿佛给这卧室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幔,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
到了第二日,日近中天了,弘昼才睡醒过来,玉钏儿其实早就醒了,可她不敢惊扰弘昼,就静静地躺在被窝里陪着。等弘昼醒转了,她才赶忙服侍着弘昼起来更衣。这时候,外头的小月进来了,她手里拿着梳子等物件,来伺候弘昼梳头洗脸,可她心里头这会儿正纠结着呢,一腔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心里既盼着昨夜弘昼那话只是一时的荒唐梦话,可又怕弘昼真的给忘了,毕竟那对于她来说,虽然明知不合规矩,可心底深处又隐隐有着一丝期盼。所以她也不敢再提这事儿了,只是嘴里说着些温柔的话语,汇报着王府内的一些差事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鸳鸯、金钏儿捧着几碟子精致的小菜进来了,开始服侍弘昼用午膳。看着弘昼那昨儿的疲累之色渐渐散去了,小月这才小心地提醒道:“主子还去园子里不?昨儿主子吩咐,已经让几位大人要来去园子里回话,只怕这会子他们吃不准主子何时起,不敢怠慢,都在园子那里候着呢。”
弘昼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还是去园子里,只说病着就是了。眼看天儿也一天比一天冷了,园子里地龙好,自然去过冬过年。嗯,委屈了你,还在府里替我张罗,堂客往来也不好怠慢了,过两日你就备着做新娘子吧。”
鸳鸯、金钏儿还不知道这事儿的缘由呢,而小月呢,听了弘昼这话,心里头那叫一个复杂,又是害羞,想着自己要是真能穿上嫁衣,那该是多难为情又激动的事儿;又是期盼,毕竟心底深处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渴望能有个不一样的名分,能更长久地陪在弘昼身边;可同时又担忧得不行,怕这事儿真要是办起来,那得惹出多大的风波,到时候可怎么收场呢,她张了张嘴,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弘昼却像是没察觉到小月的纠结似的,已经站起身来,还伸手拍了拍小月的臀部,然后携着玉钏儿、小月、鸳鸯、金钏儿这四女,又带了些从人,安排好车驾,就出城南回大观园去了。
园中,凤姐、可卿等已经得到了消息,她们心里想着,弘昼这一回过来那可是难得的事儿,便赶忙督促着园中有头脸的女孩子,都到西门里头的院子里候着迎接呢。而冯紫英、勒克什等几个要紧的门人,昨儿奉了王府的差事,今儿要见弘昼回话,可又觉得园子里都是王爷身边亲近的人,自己贸然进去不太合适,便都在雀思门里头的门房里候着。凤姐她们也不敢怠慢这些门人,早差了晴雯、珍珠、小红几个小有体面的丫鬟,给他们递送些茶水过去。
待等弘昼的车马到了,那几个门人心里琢磨着里头都是王爷的亲近之人,自己不便相见,就依旧躲在门房里候着,等着弘昼传唤呢,而这园子里,又将因为弘昼的到来,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大家心里都还没个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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