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街道两边的粮仓和木屋到头儿了,接着是很时髦的两层楼的房子,几幢楼中间还有一些小花园。小孩子们在花园里互相追逐着;年老的妇女在织过冬的衣服;年老的男人在玩骨牌赌钱。市中心有一个很开阔的广场,四周有一些两三层的楼房。广场是用沥青铺的,中间有个郁郁葱葱的大花园。花园上面竖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第一流压路机。旁边还有几个小广告牌,上面画着各种线条和图案。我发现邮局就在广场附近。我和我的同伴们约好第一个到达的人在这儿留条子的。我没有看到便条,便留了一封信写了我的地址并告诉他们去鸡腿小木屋的路线。然后,我决定先去吃早饭。
我绕广场转了一圈,看到有一家电影院在放电影;有一家关门盘点的书店;市政大厅前面停着几辆满是灰尘的汽车;寒海宾馆同往常一样已经客满;有两个卖苏打水和冰淇淋的摊子、第二食品商店和一个农产品商店;第十一饮食店到中午才开门;还有一个自助餐厅关着门,没有说明原因。
接着我看到了警察局,并且在门口和一个年轻的警察聊了一会儿。
我问他加油站在什么地方,到塞斯涅夫去的路好不好走。
&ldo;可你的车在哪儿呢?&rdo;那个警察间道一边朝广场四周看了看。
&ldo;停在一个熟人家里了。&rdo;我答道。
&ldo;啊哈!原来是和朋友在一起……&rdo;他意味深长地说。
我感到他注意上了我,便低着头怯生生地走开了。
在一家三层楼的渔业公司旁边,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茶室,虽然小点,倒也很清洁,这个地方确实惬意,顾客不多。
坐在那里的人一边喝茶,一边谈天,比如克罗贝茨附近有座小桥倒塌了,人们不得不蹚水过河啦;在限速15公里的路标附近设立的机动车辆监察站已经撤销一个星期啦等等。茶室里有股汽油和烤鱼的味道。那些没有加入谈话的人都用眼睛盯着我的牛仔裤看,所幸的是我的裤子后面有一块油迹,这足以说明我的职业,‐‐是前天我坐在压油机上时沾上的。
我要了满满一盘子烤鱼、三杯茶、三块三明治,用老婆婆找我的一把硬币付了帐。我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些高喉咙大嗓门、一支接一支抽烟的人们。看着他们被烈日晒得黑黝黝的刚毅不屈的面孔以及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真是种享受。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抽得津津有味,谈得津津有味。他们充分利用空闲时间,一点一滴也不浪费。享受完了再坐到他们闷热的驾驶室里,在骄阳下,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颠簸劳顿,长途跋涉。如果我不做计算机程序编制员,我一定当个驾驶员,当然不是开轻型卡车,更不是小汽车,面是驾驶室旁边搭个梯子才能上去的大型货车,还配有换轮子用的小型起重机。
我旁边的桌子坐着两个年轻人,他们看上去不像司机,因此刚开始我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同样,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我。但当我快要喝完第二杯茶时,无意中听到&ldo;沙发&rdo;这两个字。
接着,他们中的一个说:&ldo;……如果这样的话,鸡腿小木屋的存在还有什么用?&rdo;
因此,我便开始留神听着。很遗憾,他们说话声音很轻,我又是背靠他们,所以听得不很清楚,但声音好像很耳熟。
&ldo;……没有论文……沙发只能……&rdo;
&ldo;……给那个耳朵上长毛的家伙?……&rdo;
&ldo;……做个转换器模型要容易得多……&rdo;
&ldo;……没有沙发我们什么事也干不成……&rdo;
这时,其中一个人清了清嗓门。声音如此熟悉,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幕。
我转过身想看看,他们两个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两个人身材高大,肩膀很宽。
我透过窗户看见他们穿过广场,绕过花园,在广告牌后面消失了。
我吃完茶和三明治,也走出了茶室。
奇怪,他们对娃娃鱼不感兴趣,对会说话的猫也没有多大兴趣,就是少不了沙发‐‐我想了想沙发的样子,觉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沙发,坐起来很舒适。不过有一件事情让人觉得很奇怪:人睡在上面,总是梦见稀奇古怪的事情。
此时此刻我真想回去,把沙发的秘密弄个水落石出,研究一下那本会变的书,和雄猫巴西尔开诚布公地交淡交淡,再查探一下鸡腿小木屋,看看还有没有其它有趣的东西。但那辆汽车也在等着决给它做日常护理和技术保养呢。日常护理还受得了,只要抖抖汽车里面的垫子,用高压水龙头冲冲车身就可以了。有时候提个水桶,用手洗洗也行。但技术保养……天气这么热,一个身上穿得干干净净的人肯定害怕干这种活儿。技术保养意味着我得躺在车身底下,拿着注油枪,慢慢地把油压到需要油的零件里,每次我都是弄得满身是油才出来。车底下又闷又热,底架上面总沾着一层厚厚的泥巴……总之,我并不急着回去。
第四章
谁会开这种恶毒的玩笑?抓住他,撕下他的面具,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可以知道谁将被吊死在城堡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