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何暮凡,我好紧张!」这句话已说了不下百次,却缓减不了胃里的翻滚。
「你,」男孩眉头蹙起,轻吐似呢喃,「给我安静。」
他一手扶着铁桿,一手拿着小册子背着英文单字,非常会利用零碎时间。
捷运车厢内十分拥挤,几乎都是和我们年龄相仿的青少年,他们打扮的光鲜亮丽,好友成群结伴消磨难得的假期,看着洋溢在大家脸上的笑容,心里不免有些忌妒。
这时,前方有一个短发女孩的包包上掛着成串吊饰,随着车厢的摇晃,铁鍊子和娃娃朝我攻击过来,我瑟缩,但前后左右已无处可退,在被烫到之际,何暮凡大手一伸替我拨开,短发女孩警觉性将包包拉至胸前,不悦地回头。
「你的吊饰干扰到我了。」何暮凡先发制人,淡淡说道。
「喔……啊嗯……抱,抱歉!」女孩惊慌失措盯着他的脸,原本不悦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诡异的红晕,她结结巴巴丢下道歉,慌忙转过身。她的一群好友们不停偷瞄何暮凡,『窃窃私语』讲得有够大声:
「好帅!我的妈,根本天使下凡!」
「跟他要电话?」
「你去你去你去!」
「我不要!他看起来好兇。」
「谁叫林怡萱的吊饰不小心弄到人家。」
「不管,剪刀石头布,输的问他哪所学校。」
我翻翻白眼,紧张感消失了大半。
我觉得莫名烦躁。
而女孩们讨论的对象此刻正专心背单字,他的脸上毫无波澜,对外界声音充耳不闻。
车门终于在台大医院站开啟,我小心翼翼跟在何暮凡身后,尽力避开与其他人的接触,耳后响起一阵女孩们沮丧地悲叹,但车门很快闔上,将那恼人的噪音阻隔开来。
何暮凡收起单字本,拿出手机开始搜寻地图,自从我带他搭错捷运干线差点一路坐到寿山园区后,他就不再指望我这土生土长的台北人了。
我们走出二号出口,外头艷阳高照,温热又湿黏的空气终于让我有回到故乡的真实感;左弯右拐了几个路口后,台大医院终于出现在面前。
一踏进医院大门,何暮凡便皱起鼻子,脸色驀地阴沉。
「消毒水的味道真重。」他抱怨,但我知道真正让他嫌恶的原因,绝对不是那刺鼻的消毒水味。
「嗯哼。」我随口附和,开始环顾四周。
眼前的景象又熟悉又陌生,印象中我只来过一次,记得是探望一位远房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