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贺兰泽却在长久地沉默后,和她解释道,“你就是前头吃了太多苦,没有好好调理身子,如今才会这般虚弱。若这回再来一遭,有个头疼脑热,元气岂不是损耗地更多!如此,还不如在这好好养着身子。”
他轻叹了一声,“郁症难治,我们慢慢来。但是身体底子不能再垮了,是不是?”
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谢琼琚还是问了一遍,“就是妾这般去,需带上竹青照顾,还有薛大夫陪同,你还得时刻分神顾着妾……然后即便这样繁琐,也不一定比妾待在这处好,是这个理吗?”她仿佛有些执拗。
贺兰泽点点头,“待你慢慢养好身子,你想去哪,我都陪你。成吗?”
谢琼琚低着头不说话。
贺兰泽又道,“我把行程尽量缩短些,早些回来。”
谢琼琚松开一直紧咬的唇瓣,“那要是妾一直好不了,你又总要外出……”
这话没说完,谢琼琚意识到这样说很没意思,莫名其妙的。
她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非要和他一道,但一时又琢磨不出自己的念头。
最后只看着他,含笑点了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贺兰泽定的时辰是十月初九,但为防将领做门面功夫,乃同鲜少的几个心腹属官暗定于初五私服出行。
于是初四晚间,谢琼琚和竹青在寝殿给他收拾行李。
许是顾及书房和她的寝殿甚近,怕官员往来扰到他,最近他一直在兰汀处理事宜。上月里头谢琼琚提过一次,想把自己的寝殿搬去后头的院落中。
本身那处就是内眷居住的地方,贺兰敏的陶庆堂,皑皑的问天馆都在那里。她看中了同皑皑较近的向煦台,采光浓又久,里头植满了百日菊,蔷薇,美人蕉,都是向阳而生、朝气蓬勃的花树,一如“向煦台”之名。
竹青道,“左右眼下郎君就要外出公务,姑娘要不要搬去向煦台?这处朝南虽日头也好,但到底比不上那处。眼下入了十月就深秋了,一日比一日冷。”
谢琼琚这会正失神看着外头。
夜色幽黑,万籁俱寂。
她转首四下里环顾,又想起向煦台的情景,花木繁盛,蜂飞燕舞,日光漫天流泻,人儿嬉戏往来……似被惊扰,又似日头耀眼,她整个人晃了一下。
“姑娘?”竹青叠着衣物,见她久不应答,不由又唤了她一声。
“不必搬去了,这处也挺好。”
足够安静。
谢琼琚搁下手里的腰封,起身往净室走去,“我累了,先沐浴。”
竹青看着她扔在榻上的腰封,还有才整理完一半的衣裳,不由有些莫名。她家姑娘,极少这般一桩事不完成,就去做下一桩事的。
且还是关于主上的事情。
然转念一想,到底在病中,许是真累了。遂赶紧跟上那虚浮的步伐,伺候她沐浴。
盥洗毕,温泉水暖,又是药浴,谢琼琚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些,躺在榻上让侍女将帘帐落了。
三重帘帐,侍女落了两层,剩最外头的帷幔未落。
谢琼琚蹙眉道,“外头的也落下。”
侍女们面面相觑。
前头是她自个吩咐的,她早睡时,若主上还未回来,留一层帷幔不落。
彼时侍女们打笑道,“落不落的于主上都不差什么。反倒是夫人,还不如捂严实了,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