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琚没有拒绝。
他一直看着她,笑意忽浓忽淡,未几合上了眼。
大约有半个时辰,暮色降临的时候,贺兰泽睁开了眼。
殿中点起了烛灯,榻畔的人还在,晕染在烛光下,多出两分柔美和因久病后少见的光泽。
四目相对。
贺兰泽坐起身靠在榻上,“长意,你……”他笑,又叹。
他低头,似是又笑了一声,眼尾泛红,问,“你想去哪?”
天下大,其实没有太多地方是她的容身之处。
谢琼瑛还未死,她自己一身伤病。
“妾想去红鹿山。”她直白道,“当日坊中作画……”
“那里有医者,有佛堂,是个好去处。”贺兰泽截断她的话,又问,“皑皑……”他想问,皑皑是去是留。
然却突然觉得无颜再问。
谢琼琚道,“你很好,我本来不想带她走的。但她被吓倒了,要跟我走。”
贺兰泽整双眼睛都红了,只深吸了口气,继续问,“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你这般离开,想我做些什么?”贺兰泽重新道。
谢琼琚怔了怔,努力平和了数日的心境,重新乱了节奏。
这个问题,该是她主动和他说的。主动说,就能显得干脆决绝些。
不想,竟是他先问了出来!
谢琼琚缓缓抬眸,将话滚到唇边。
然而一张口,便被赌住了。
贺兰泽一把将她捞上床榻,以口封口。
“别说……”他红胀的眼中滚下热泪,浇在彼此灼烫的胸口,“你爱我的是不是,如同我爱你,从未断绝过……”
“是!从未断绝,从未停歇……”被箍在身下的妇人如实承认,“但是,不能再爱,放我、放你试着走另一条路……”
话语破碎,唇口同身体的另一处被一起堵住。
人被携带上云巅,又坠入烟波浩渺的海洋。
天涯海角里,这一刻唯剩彼此的刻骨、融血,密不可分。
风雨骤些,他额角的汗和小臂碎裂伤口的鲜血一起淌下……
这日过去,又是一日。
日复一日。
贺兰泽那日问那么多,却没有一句实质的话语许她离开。
他不让她走,她其实寸步难行。
但是谢琼琚没有催逼,只自己如常用药,尽力养好身子。又接来他补身的药给他,他不肯自己喝,她便喂他喝。
如同她的药,他要喂,她便听话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