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奖励,他怎么不知道?
沈隐青收回自己侧弯的腰,直挺挺倒向另一边,反正靠窗也能睡着,都这个条件了,不能太挑。
诚然,当初被衡家用喜轿抬进门后,他抱着亡夫衡沿的牌位,行过拜堂成亲之礼,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不过都是封建迷信的产物,做不得数。
就算是后来言珩陪伴多年,也因年龄问题,对他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如今沈隐青已是成年人,自然清楚情和欲本难舍难分,更别提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阶段,也曾有过这方面的念想……
但是!他害怕。
所以在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之前,沈隐青绝不会让言珩得逞,况且这家伙活了几百年,是不是雏还不知道呢,万一就他是新手,那不亏大发了。
难以启齿的心态,却是他复杂思绪的真实写照。
但奖励这件事肯定是逃不过,所以沈隐青得另想它法,先暂时给糊弄过去,反正到时候耍耍赖,言珩肯定会依着他。
按照他对这个老古董的了解,对方肯定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
思及此,沈隐青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又靠回到言珩的肩膀,语气坦荡,“我睡了,麻烦回分局了叫我。”
言珩当然可以窥窃他人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过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这么做,除了某些人念叨自己名字的时候。
对于沈隐青的疑虑,他淡笑不语。
副驾驶的许薇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李平阳专注于前方的路况,偶尔不经意回头,竟发现后排的二人紧靠着也闭上了眼,画面赏心悦目、气氛和谐自然,却令他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路上没车,李平阳得以空闲,又偷偷看了几眼,没想到好巧不巧,刚好被当事人抓包。
迅速收回视线,李平阳正襟危坐,努力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但架不住,言珩的压迫感实在太强,这么几秒钟,他的后背就已经冒出了冷汗。
就这样煎熬着,面包车终于回到了分局。
心大如李平阳,转头就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刚把车停下,他就尽职尽责地叫醒了熟睡的许薇和沈隐青。
“沈哥!别睡了,咱们到家了,赶紧上楼洗洗,别因为今天淋雨感冒发烧。”
沈隐青迷迷糊糊睁眼,推开言珩近在咫尺的脸,哈欠不停地下了车。许薇动作最快,等李平阳回身的时候,她已经迎面走向了在门口等待的桑丁兰。
“兰姨,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休息,熬夜伤身体。”
“我担心啊,”桑丁兰见去的人都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拢了拢身上的厚衣服,“冰箱里有饭菜,饿了就拿微波炉热热,不想吃就回房间休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李平阳摆摆手,“这次是许薇和沈哥出大力,我就是去跑腿的。”
“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沈隐青当即清醒,他笑得谦逊,“这都快一点了,兰姨您也去休息吧。”
“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送走兰姨,沈隐青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他现在困得要命,感觉随时随地到头就能睡,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外界发生的事无知无觉。
就比如,身后这只跟屁虫。
“陈主任没有给你安排房间?”
堵在房间门口,沈隐青满脸正色,“那你就暂时在客厅将就吧,等陈主任回来,我会记得跟他提这件事。”
言珩双手垂在两侧,规规矩矩站在门外,低垂着头,眼尾耷拉而下,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青青忘了给我的诺言么?”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
轻声嘀咕着,沈隐青双手紧握门把手,而后谨慎探出头去,确定走廊无人,才直起身,动作快速又不失轻盈地在言珩唇边落下一吻。
顶着红得快滴血的脸,绯色蔓延至脖颈,让沈隐青感到无端燥热,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好了,你可以去客厅打地铺了。”
实际上,他根本就提不起勇气去看言珩,飘忽的视线找不到落脚点,最后觉得这样实在太过丢人,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关门上锁。
唇边的触感似乎还未彻底消失,如林间清露言,浸透着夜色的凉意,落入平静湖面,掀起久久无法平复的涟漪。
旧井无波,却依旧愿意为雨珠与落花的奔赴敞开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