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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那押解吕布的十来军汉，这下纷纷埋怨冯太监道：&ldo;公公好没道理！任由这贼囚去得罪胡大将军！这下大祸临头了！&rdo;

有两个老卒，哆嗦道：&ldo;公公可知前面那铁塔也似的汉子是谁么？胡正将军麾下第一猛将，江南第二高手张大牛便是，绰号唤做病元霸，我等如何有命在？&rdo;

&ldo;你看他鞍边两把铜锤，怕有两百斤上下，只一锤下来，就是铁人也给砸成饼了！&rdo;一个军士说：&ldo;他指名道姓要索这贼囚，不若……&rdo;

&ldo;便把这囚犯给他就是，我等哪里能经得住他半下？就此各自逃命去了吧……&rdo;

&ldo;公公向来说这贼囚是个英雄，那便这贼囚救你就好！&rdo;

那些军士倒拖了兵器胡乱嚷道：&ldo;张将军，张大侠，我等不敢与你作对，这就去了。&rdo;说着不等张大牛回话，便四散而去。谁知几乎七八声惨叫同时传来，冯太监吓得几乎要瘫下去，只见那十来个军汉背心全钉着白羽长箭，却听那三十余步，萧遥持弓道：&ldo;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老阉，轮到你了。&rdo;

冯太监吓得裤子也湿了，双腿抖得跟弹棉花一样，却不知从何来勇气，操着那鸭公嗓子尖声叫道：&ldo;你敢杀咱家！咱家可是国主身边侍候的人，奉国主的旨意来办差的，你就不怕株连九族么！&rdo;

萧遥闻言一震，杀了李煜身边人，这事终究不会不了而了，到时查出是自己下的手，怕真的以谋反论处株连九族！萧遥心中几番挣扎，咬了咬牙道：&ldo;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你也莫怪我，我不是奉命行事罢了！&rdo;

这时从江宁方向奔来一驾马车，那车夫不料有人挡在这官道之中，要勒马已然不及，那马车直向张大牛撞了过去，张大牛也不回头，只一侧身，横肘一击马脖，竟硬生生把那马撞得侧移了二尺，那马吃痛嘶鸣，人立起来，只把前蹄乱踢，张大牛一腿斜劈而起，只听&ldo;咔嚓&rdo;两声，那马悲鸣着轰隆一声跌在地上抽搐，两只前蹄关节处全被张大牛铲断，哪里还站得起来？

那车上客人却全然不知凶险，从那倒下的马车里钻出来还在吆喝：&ldo;兀那汉子，光天白日之下，我堂堂少林俗家弟子，岂会怕你……&rdo;跃起就把拳头一晃，踏了个玉环步，飞起双腿向张大牛踢出，张大牛冷笑一声，在空中掏住那人脚踝，两手左右一分，可怜这客人连惨叫一声都没有，硬生生被撕成两半，张大牛把那两半尸身抛开，转眼看那车夫，却已活活吓得七孔流血死在那里。

冯太监再也撑不下去，一下子便瘫倒在地上，吕布扶着枷，淡然对那两个从和州一路跟随他到这里的军士道：&ldo;扶了中贵，退到转角。&rdo;那两个军士，一路陪到这里，非但敬慕吕布武勇，并且心志已极为坚稳，打定主意要跟吕布鞍前马后，不然的话，过江便应散了。此时听了吩咐，连忙搀起冯太监，退入路边林中。

萧遥哪里容得他们退走，弓弦一响，一支三棱钢簇白羽箭流星赶月一般射了出去，吕布脚尖一拔，一粒小石子飞了出去，正中箭簇，尽管那石子被钢簇击得粉碎，但这么一撞，这箭虽仍迅猛，却就失了准头，整支没入边上树干，只留得白羽在外颤抖。

张大牛看得真切，他这江南第二高手也是硬碰硬战出来的，便在边上对萧遥道：&ldo;萧都头！先结果了这个死囚，再慢慢杀那老阉不迟，反正他往回跑，只能再返铜陵关地界，到时把他一刀两断，再抛尸过来便是。&rdo;萧遥点头称是，方才那撞偏了箭矢的石头，那石头的速度不可能比奔箭更快，能撞上，却是发箭之前，吕布已看破了他的劲道、仰角、方向。他很有些心悸，尽管萧遥还有家传绝杀没有使出，但他却在心中一扫对吕布的轻视之心，当下抽出长箭，只等全力和张大牛做了吕布，再去结果老阉。

吕布却一步步向他们逼来，萧遥眼看不对，再近了弓箭就失去作用了，七根长箭从壶中抽出，搭在弓上，这便是萧遥家传绝杀七星伴月了。吕布却不管他，只仍是向前一步，萧遥后退了一步，但他望着吕布，看他一脸淡然不惊的神情，他只觉自己的呼吸，却已不能和这天地草木达到一种平衡，他的心乱了。尽管他的手仍很稳。他这时终于相信，那传闻里，这个男人带着八百铁骑平蕲春，取和州的事，绝对不是说书人的加工。

但他萧遥如今却要杀他，因为将军要杀他，因为他对将军不敬。萧遥慢慢用力挽弓，这个人对将军不敬，他说胡正将军属于那种侥幸赢了一次半回的人，才会把缴获的宋军盔甲当宝一样供着，而他，自过江，无不胜，这些东西他瞧不上眼。

吕布淡然地望着萧遥，他丝毫没把这七支三棱钢簇白羽长箭放在眼中。萧遥有一种无力感，他从来弓箭在手，千军万马也敢去闯，但此刻，他却只觉心中空荡荡的。这位左突骑使，他不怕自己的七星伴月绝杀，按他刚才踢石撞箭的修为，他必也是箭道高手，没理由窥见不到这七星伴月的利害。

他为何不怕？萧遥一想至此，心头似乎被千万斤的锤子砸了一下似的。是的，他当然不怕，面对宋人重甲巨盾，多少箭矢瞄着他，他那两条高傲的雉尾都不曾慌乱，他哪里会怕？他这样的人，怕什么？有什么可以怕？过江则战，无不胜，不抢掠，不扰民。更不居功，皇命一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和几个军士，他就坦然回江宁。这样的人，他还怕什么？萧遥只觉心口愈来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