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知古抖开折扇,笑道:&ldo;无他,管家被姨娘煽动,于是不想当奴役的头子了,想当主子了,就去要胁那管油盐酱醋地丫头,配合得下毒。而宋军罢兵,无非就是晋王被某个人煽动,不想当晋王了,想当宋国皇帝,于是要胁了宋军元帅曹彬,回京去谋夺帝位。&rdo;
&ldo;那为何要罢兵?&rdo;杜贞不解地问道。
樊知古望了吕布一眼,笑道:&ldo;君子可以欺以方,他无非就是事急之际,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已然不顾江南战局了,这十日罢兵,不过是希望套住君侯罢了,尽管他可能识穿了离间计,但毕竟君侯向来重然诺,是以才有这话头。&rdo;
吕布这时突然冷冷问道:&ldo;知古,那宋国中,煽动晋王者,是为何人?&rdo;
&ldo;赵晋,只能是赵晋。&rdo;樊知古胸有成竹地道:&ldo;宋帝黄袍加身的谋划者,宋国宰相赵晋,有了赵晋,再有统军元帅曹彬,是于晋王才敢生了这等心思,那宋帝可不是普通人物,晋王无必胜把握,绝不敢放弃江南战局!&rdo;
樊知古说到这里,却急急一拜道:&ldo;主公!如能逼得宋国划江而治,再慢慢谋划,才是道理,万万不可为了结义之谊,一味与宋国争执到底啊!江南积弱,百姓已不堪战事,若强要击宋,怕会失了民心啊……&rdo;
&ldo;放屁!&rdo;说话的,却是那老门子李云翼,老人苍老的外表下,却是掩藏不住的壮心:&ldo;当年烈祖,小名唤做彭奴,提枪跃马,征杀四方,何不见失了什么民心?民心,民心,不过是一句屁话,小老儿我大的道理讲不出来,但江南唐国,自烈祖以后,何曾征杀?按你的道理,这民心应归大唐才是!如何不停传来守将献城的讯息?&rdo;
樊知古给问了个张口结舌,&ldo;马,江南无马。&rdo;吕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ldo;现时地马,和毛驴一般,如南征吴越,可以无妨,扫宋平辽,若无马,难,难以上青天!&rdo;樊知古听了,方知吕布心中大志,不禁暗自汗颜。
杜贞和老门子却眼中放亮,只有征战,征战,不停的征战,才是武人的归宿!
此时却听吕奉先又道:&ldo;杜郎,你与李云翼加紧去操练刘破虏麾下新兵,三日后,某要用到。&rdo;老门子和杜贞当下领命去了,自按下不提。
却说樊知古不解地问道:&ldo;君侯,三日后击宋?那,那君侯之前又为何答应罢兵十日?&rdo;
&ldo;宋人欠某的彩头,彼不与,某当自取之。&rdo;吕布淡淡地说,但他紧握着的拳头,却无疑在诉说心中的不平,他毕竟是吕布,不是刘备,也不是刘邦,更不是李世民。他是那个一听貂禅被霸,就一怒杀董卓的吕布,此时推敲出赵匡胤危在旦夕,教他如何能不激动?
宋国帝位变更,这是一个机会,但到底是利用这个机会,去谋取战略上的优势,还是轻骑过江,直奔汴京,会结拜之义呢?也许对于曹操这种枭雄,根本不值一提的问题,对于吕奉先,却是让他陷入天人交战的困惑之中。
第八章-教坊犹奏别离歌(四十二)
&ldo;迟了。&rdo;樊知古在边上看了吕布很久,终于小心翼翼地这么说。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和吕奉先再讲什么刘邦的故事,因为他知道没用,毕竟吕布就是吕布,他不是刘邦。所以樊知古只是告诉他,迟了,他知道吕奉先明白他的意思。
吕布闻言一颤,抬头望着天边弯月,是啊,迟了,晋王走了三天了,就算他吕奉先抛下什么都不管,轻骑渡江去汴京,迟了三天,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吕布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樊知古,突然他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来,对樊知古道:&ldo;宋国的宰相,不叫赵晋。&rdo;
樊知古愕然地道:&ldo;不是吧?君侯,学生之前把倪若冰弄成若水,那是,那是学生家寒,看书只能去抄录,或是当西席时借阅主人家里的藏书,看得急才弄错了,这宋国的宰相,明明叫赵晋的啊。&rdo;
&ldo;宋国什么时侯换了相爷?&rdo;脆生生的,却是带着两个丫环提了灯笼过来的柳秀,她挥手使丫鬟退下,吃吃地笑道:&ldo;帮宋帝谋划黄袍加身的,小女子记得,是叫赵普吧?樊先生真是博识强记!&rdo;
樊知古此时方知自己又记错了,但他却不愿在柳秀面前示弱,硬拗道:&ldo;表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把赵普的头砍了,就成赵晋了。此獠害了主公的义兄,那首级不过暂寄颈上,学生视他如行尸走肉……&rdo;
吕布和柳秀都给他说得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吕布笑罢,一把握住柳秀那秀气的手,柳秀连忙用那团扇打他,嘴里只是道:&ldo;表哥你怎的这般无礼,还不快快放手!&rdo;吕布一把连她另一只手也握在手里。柳秀气得用脚踢他,谁知踢实了,自己痛得直跳起来。
樊知古站在那里很有点尴尬,不知是回避好还是留下好,却听吕布语气严厉地道:&ldo;别闹!&rdo;柳秀见他脸色严正,便也只好消停下来,吕奉先望着柳秀。对她道:&ldo;攘外先安内,这江宁城,天亮之前,某便要教它变天!那一都新兵,都是那日共某同去赴死之人,尔好好调配,使彼等守卫府中,这夜过后。若如某所愿,尔便比公主还要尊贵,若不如某愿,尔可知如何?&rdo;
&ldo;天色放亮若表哥未回,明月我自教人送去润州,能不能见到穆家姐姐,那就看她的福气了。我与表哥,虽无穆家姐姐的情份。但三尺白绫,一杯毒酒,柳秀自理会便是。&rdo;柳秀从吕奉先手里挣出手来,那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一份不属于她的年纪地决绝,她平静地道:&ldo;家父当年被贬,生不如死的滋味,还不如干脆了结爽快。表哥若失势,还是死了干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