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云老弟的交情是好,然做亲家便是另一说了。
贺骥所担忧的东西,温素华亦是仔细考虑过,“老爷,无论昀儿将来能否娶到云栖,咱们始终要为他打算的。如今他远在塞北,三年下来,只靠那一点军饷,连一半的聘礼都拿不出,老爷难不成要看着昀儿晚年凄惨,孤独到老吗?”
“这……”贺骥凝眸看着温素华,良久才道,“夫人想的如此周到,那就着手准备吧。只是昀儿在塞北出尽了风头,正受着天家的重视,若他以后没出息也就作罢,若像我当年那样——他的婚事,夫人和我,都做不了主。”
凡是位高权重的官员,他们的孩子嫁谁娶谁,大多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天家想要他们跟谁做亲家,他们就得遵从圣旨。
哪怕要他们与仇敌结亲,也只能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温素华忽觉桌上的账簿如废纸一般,她蹙眉道:“老爷,昀儿的脾气,岂会听从天命,娶不喜欢的女子。”
她是想让昀儿立下战功,可如今,她想开了,立不立战功都不重要。昀儿也不能一辈子待在战场上,过着杀戮不安稳的日子,若他身边没有一个体己贤惠的夫人,立下再多的战功,有何用呢?
贺骥伸手抚平温素华蹙紧的细眉,道:“瑛瑛,你啊,生了一颗操劳心,臭小子这才从军不到半年,你怕他不习惯塞北,怕他吃苦。眼下呢,他刚初露锋芒,你又开始给他谋划婚事。”
他搂着温素华入怀,劝道:“你听我的,这账簿不用看了,我虽不懂算账,但将军府这么些年的积蓄,足够给臭小子娶妻生子。明日我去趟伯爵府,打探打探云老弟的口风,先问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婿。”
“怎么天大的事,到了你这里,便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了?”
温素华推了推贺骥的胸膛,嗔道:“你贸然去伯爵府见永昌伯,还问人家想要什么样的女婿,这不成体统。”
“欸——瑛瑛,我好歹上朝数十年了,拐弯抹角的本事,还是有的。”贺骥粗着嗓门说道,“我肯定不会直接问云老弟,哎,你想不想让我家臭小子做你的女婿啊。瑛瑛,我没这么傻。”
温素华被贺骥逗笑了,无奈道:“罢了,你去探探口风,也好让我心里有底。”
贺骥揉着温素华的肩膀,道:“夫人这下该放松点了吧?待我问完云老弟,咱们去蓬山捕猎,闷在深宅大院,这脑袋都变沉了,夫人跟我去山上走走,好不好?”
温素华应道:“好。”
随即她嘱托贺骥不能太过直白,最好是跟永昌伯发发牢骚,像平常那样。
……
春寒陡峭,午夜的塞北,猛兽的吼叫回荡在山谷,军营外的篝火亮着微弱的光芒。
帐内,木凳上放着的铜盆里装满血水,马义春躺在榻边,呼吸困难地张着嘴,道:“吴参军,你别忙活了。”
吴胜光的额头布满细汗,手持银针,镇定地说:“将军,这次你能挺过去的,那莫逊唯有你可以制得住他,咱们塞北的新兵你还未训练完。”
“这毒,这毒我很快便有法子解了……”吴胜光浑然不觉额头的汗水滴进了马义春冒着黑血的伤口,嘴里念道,“水蝎,水蛭,不不不,塞北搞不来这些。爷爷的,天杀的莫逊,没本事打赢咱们手下的兵,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下毒,老子今夜就去杀了他。”
马义春用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