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客户资源足够雄厚之后,正面推广&lso;综合服务型机器人&rso;的伊扎克公司开始运营。公司表面经营各类家政、公共服务型机器人,但核心产品&lso;伴侣型机器人&rso;却一直踩在监管的红线上。不过只要有市场,一切障碍都能扫清。而之后的事情,你从资料上也可以看到了。&rdo;
他淡淡地叙述,到了高cháo却戛然而止。
让人难堪的沉默再次笼罩了房间。我咽了口唾沫,向他试探地问道:&ldo;……既然伊扎克机器人的目的是为人们避免伤害,又得到了那么多人的肯定,为什么还会被起诉呢?&rdo;
这次,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好像是随意地洒在桌面的书本上,然而焦点集中在哪里,我却不得而知。
&ldo;当机器人极力避免一种伤害时,也许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另一种,比如伦理问题,比如社会隔阂问题,比如整体生育率的降低,推着社会滑向不可控的方向。从这个角度说,抹除伊扎克公司并非一项不智之举。&rdo;
他客观评判的语气让我不禁想起了一则荒谬但又几乎被证实的流言‐‐将伊扎克公司内部文件作为致命底牌泄露给警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总裁自己。
&ldo;您不为自己……感到遗憾吗?&rdo;
&ldo;遗憾?&rdo;他笑了,&ldo;是,我很遗憾自己造成的麻烦。扰乱公共秩序、有伤风化这样的罪名,应该定轻了吧。&rdo;
定时器嘀嘀地响起,告知我采访时间结束。我不得不站起身向他致谢道别。然而走到门口时,我终于没有忍住,转身向他。
&ldo;……总裁先生,事实上,目前舆论对您罪名的认定持另一种倾向‐‐不是扰乱社会秩序罪,而是……隐瞒自己机器人的身份、阴谋颠覆社会的反人类罪。&rdo;
他愣了一下。看得出他立刻明白了那项罪名意味着什么,因为那本书随着他手指一颤,掉落到了地上。
一张照片从书页中飞逸出来,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那是一张梳着长长发辫女孩恬静微笑的脸。
他苦笑着摇摇头,俯身将照片和书本捡了起来。
&ldo;记者先生,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这个消息。对于这样的罪名,我不会尝试去辩解,即使和我同型号的机器人会被尽数销毁,我们的名字会成为机器人历史上的污点。毕竟第一定律是铁律。但是‐‐&rdo;他望向我,他枯朽的瞳孔中好像泛起一星残火余光,&ldo;我希望你能明白,铁律也会有优先执行的等级。让&lso;伴侣型机器人&rso;去陪伴更多的孤独者是她的愿望,在她的有生之年我必须替她完成,没有选择,也不会后悔。&rdo;
我忽然觉得说不出话,糙糙点头退出房间,驾车离开看守所,将自己隐没在喧嚣繁华的闹市街头。
当他凝视她时,那一瞬的抚慰动机是电信号错误?还是像人类第一次学会用火一样,是造物主灵光乍现的恩赐?然而那一星火苗被扑灭了,干净、彻底,不留任何燎原的可能。
我不该难过,我告诉自己,因为我是人类。
但眼前的街景还是模糊了。因为,我是人类。
特赦实验
文宝树
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牢房,上下打量着‐‐
这是一个很狭小的房间,房里除了一张床外几乎一无所有,床上一个穿着囚服的人背对着他躺着。
&ldo;布雷沃克先生?&rdo;男人小心翼翼地唤道,对方没有回答,他又叫了两声,对方仍然一动不动。男人刚想走近,那个人说话了:&ldo;你是谁?我不认识你。&rdo;声音低沉,身子仍没有转过来。
&ldo;我叫贝克&iddot;奥尔森。&rdo;男人说,&ldo;关于您的案子,我是来帮您‐‐&rdo;
&ldo;这么说你是法庭请的辩护律师?&rdo;布雷沃克打断了他,&ldo;他们接受我的上诉了?什么时候开庭?&rdo;
&ldo;据说您上诉要求改判为死刑?&rdo;
&ldo;是的。比起终身监禁来,我更希望死刑。&rdo;
&ldo;这恐怕比较难办……&rdo;奥尔森慢条斯理地说,&ldo;您知道,和大多数文明国家一样,我国早已废除了死刑。虽然您的案子引起了社会上的激愤情绪,也有人在报纸上主张恢复死刑,但作为法治国家,这是不能接受的。当然,减为有期徒刑的可能也很小,老实说,您的作为令世界震惊,上百人死在您的炸弹和枪击之下,证据确凿,我也无法帮您脱罪……&rdo;
&ldo;那你还来干什么?&rdo;布雷沃克不耐烦地说。
&ldo;我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rdo;奥尔森说,&ldo;只要您愿意和我合作,就有机会在有生之年重获自由,也许很快就能离开这里。&rdo;
&ldo;这不可能……慢着!&rdo;布雷沃克猛然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眼前的男人,&ldo;你不是律师,你是什么人?&rdo;
奥尔森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ldo;律师帮不了您,但是我能。&rdo;他递给布雷沃克一张名片,布雷沃克看到了&ldo;……皇家科学院医学高等研究所特级研究员&rdo;一行字。
&ldo;我们正在实验一种非常重要的新药物,只要您自愿成为实验者,就能获得特赦,得到自由。这里是国王签名的文件,具有法律效力。&rdo;奥尔森拿出一个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