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解已经是最后一颗了,但它的药效在逐渐衰减,原先能维持十四个时辰,如今只能维持不到八个时辰。
晏安平等不及,连同阿乔一起都在翻医书,周禹在不停的调试药方,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的几人在盛夏的午后全都撑不住,睡了过去。
窗边的日光炽热,床榻上的昏沉了好几日的顾怀宁缓缓的睁开了眼,侧目就能看见趴在床边的晏安平,眉头皱着,手里还握着一本医书。
这几日,顾怀宁不是没有意识,他一直都很清醒可就是睁不开眼,没有办法说话,他好像被困在一个漆黑的牢笼里,怎么也挣脱不了。
意识清醒着,意味着毒素带来的疼痛也一清二楚。可顾怀宁不知自己是疼习惯了还是怎地,看见晏安平这一刻,什么感觉都淡去了,他奋力的想要伸手抚平晏安平眉间的褶皱。
可偏偏,未能如愿。
意识在涣散,顾怀宁此刻才知道为什么痛觉在变淡,原来,是快要死了。
临死之际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要把顾怀宁淹没,他好像在一条黑色的河水里沉溺。
晏安平从梦中醒来,一把攥住顾怀宁的手,体温在下降,晏安平敏感的察觉出来,大声的喊周禹。
“周禹!快醒醒。”
“顾怀宁,顾怀宁,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晏安平一时在喊周禹,一时又在喊顾怀宁,手忙脚乱的。
周禹睁开眼时,晏安平已经趴在顾怀宁身上快要哭了,他伸手一摸脉象,已经微不可察。
“起来,你再耽误可就救不活了。”
周禹掏出针袋,准备施针,晏安平默默的退开来,阿乔上前去辅助周禹。
眼看着天光弱下来,晏安平已经几天没有梳洗了,浑身的汗味裹着药味混合出一种诡异难闻的味道,刘丰小心的劝道:“这边我盯着,您先去沐浴更衣?再吃点东西,不然等顾大人醒了,您再撑不住了。”
晏安平摆摆手,沉默的盯着周禹和阿乔忙碌的身影,脑海中却在思索着另一件事。
是谁?
顾怀宁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六品官,就算由皇帝和太子直辖,位分再加两品也不过四品,能让谁如此大动干戈一路追杀?是怕他进京?他回京是被问罪是否能保全自己不说,还有什么翻身的能力?
或者说,是谁?有什么把柄在顾怀宁手里?决不能让他回京面圣?
此人既然能出动宫中太监,又能在太子任命的太医中动手脚,也不在乎牵连一个异姓王的性命,可见此人身在宫中或朝中且地位不低。
泰禾帝的后宫中没几位妃嫔,身后娘家有势力的也不过是先皇后和贤妃,皇后已死,中宫空悬,一直由贤妃协理。
贤妃出身世家,前朝官员有半数皆出自贤妃母家,可见,她就是这个在前朝后宫皆有权势之人。
护卫队三十余条性命,顾怀宁这一身毒伤,再加上这一路的颠簸危险皆是由这位久居后宫的贤妃娘娘所赐。
咱们上京见分晓。
晏安平冷漠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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