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和雨水都停了,月儿高挂,庭院中的树木都蒙上了月色,轻纱般朦胧梦幻。
晏安平背对着顾怀宁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全是针尖的箱子里,动,是痛,不动,也是痛。
顾怀宁正准备回去,走了两步,莫名的想要回头再看晏安平一眼,正好就看见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晏安平挣扎着给自己打气,快了,再走几步就到了,到了就没事了。
可还是撑不过这铺天盖地的痛,一波一波像海浪一般将他淹没,终于还是歪了身子朝地面倒去。
没有如晏安平意料的那般砸在地面上,他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怀抱的主人正一脸焦急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晏安平话都没有说完就昏过去了。
顾怀宁抱着晏安平,一边往他房里走,一边喊阿乔。
阿乔听见声音,循着两人去,到了晏安平的房里,只见晏安平已经在床上蜷成了一团,眉头紧皱,冷汗不断的落下来。
顾怀宁握着他的手,能感受到他一直在抖,不停的细微的抖动,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怎么回事?”顾怀宁知道,阿乔才是晏安平的心腹,远在刘丰和自己之前,问她肯定没错。
阿乔掏出药瓶,掰开晏安平嘴喂下去一粒,等到药效起来,晏安平恢复平稳,睡过去。
“王爷不让说,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自己去问他。”阿乔收拾好之后才道。
顾怀宁问:“那是什么时候才这样的?”
阿乔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道:“夹棉山之后,王爷发作过一回,这是第二回。”
顾怀宁猜到了什么,继续问:“发作时会怎么样?可有缓解之法?”
阿乔摇摇头,道:“没有缓解之法,发作也不会死,就是痛,痛上几个时辰就好了。”
顾怀宁急道:“你们身边不是有个大夫?他可有办法?”
阿乔想起周禹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道:“周大夫一直在想办法,试了很多次,但都没什么用。他最近又要为赫连裕秋解毒,还要给王爷缓解,简直是分身乏术。”
顾怀宁道:“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还有,安平不希望我知道,那就当我不知道。”
阿乔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
顾怀宁站起身,道:“那安平就交给你了,劳烦了。”
阿乔听见他这话就想呛他几句,可看他那个一脸心疼又落寞的样子,话在嘴边也说不出来了。
顾怀宁出了王府,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月光照亮了他回家的路。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像是漫无目的,又像是失魂落魄。
也许是不愿承他情,也许是别的什么,顾怀宁觉得自己还是很失败,当初回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不会与他为敌,会保护好他。可到头来,关键时刻被保护的是自己,自己一直自大的认为,晏安平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可他早就在这十年里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既可以保全自己,也可以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去做能力范围之内的复仇,比如对殷绍齐。
晏安平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前路,并且坚定不移的朝着它们行进。
顾怀宁此刻才觉得自己的出现不仅没有为他带来便利和优势,反而让他更加束手束脚,乃至于受到伤害。
也许,离他远一点,才是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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