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这才恍然,“原来你打的这种算盘,我还疑惑你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呢……”
“这变与不变,得看对咱们秦家有利不。所以,你也得跟我一样,不然你就跟我那几房妾没啥分别了,只顾着自己好恶。就如在惠平和赵梅儿这件事上,我问你,惠平自打和周三公子退了亲,又破了相后,在苏州府还有人家愿意上门来提亲么?”秦达祖瞥了眼杜氏问。
杜氏情绪低落答:“怕是没人愿意上门儿了,哎……”
“所以,惠平能和赵梅儿明着结拜姐妹,暗中是夫妻在一起过日子,对她也算是好归宿了。别以为你闺女就是个宝,人家赵梅儿啥都不是。以前或者赵梅儿配不上惠平,可现在你看人家的身份,又长得花容月貌的,现在调了个儿,是惠平配不上赵梅儿了。赵梅儿要是不要咱们惠平,人家可以随便找着人嫁。我一早就跟你说个,凭借赵梅儿如今的身份,我们秦家能得到大好处,可你偏要瞎闹。你说你这么闹下去,有啥好处,要真是惹脑了赵梅儿,她就要挟制着惠平,不认你,也不让你去碧园见她,你这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不就真变成别人的了吗?当然,你还有家宝,不过你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等家宝长大你都老成啥样了,能享多少儿孙福呢?”
不等秦达祖解释完,杜氏已经开始害怕了,再怎么说有家宝,可他也不是她亲生的。只有秦惠平才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她可不能让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最后完全倒向赵梅儿,离她越来越远。而且秦达祖方才的一番话,也让她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女儿,还有整个秦家是占了赵梅儿的便宜,得了好处的。要是没了赵梅儿,她的女儿恐怕无法好生活下去,秦家也没法子借着赵梅儿的身份做那些官府禁止的买卖,赚进更多的金银。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赵梅儿都成了对于秦家来说重要的人。
尽管此刻她依旧心中对赵梅儿有敌意和成见,但很显然,她必须要听进去老爷的话,不然就是年纪越活越大,但脑子越来越蠢,跟那些妾毫无分别,她可不想被秦达祖划到这一类里面,于是赶忙表态,“老爷,我听你的,等惠平和赵梅儿结拜姐妹那一日,我一定去,只是我们杜家的人就不用请了吧……”
“怎么不请?我连周知府和武县令也要请,难不成他们还没有你娘家那些人面子大?”秦达祖不悦道,又说:“如今这世道,你知道什么叫有脸么?有权有钱就有脸,我们惠平娶的人,她背后的杨家那脸面多大,谁敢瞧不起?就算晓得她们两个明着是姐妹,实则是夫妻,可他们都还得捧着笑得一脸褶子。”
又被秦达祖洗了回脑,这一下杜氏算是彻底服气了,便赶忙说:“好,好,我都听你的,我娘家那些人也写帖子请了来。”
“这还差不多。”秦达祖满意地笑一笑,又搓一搓手,说:“我这就去写请帖去,得好好筹划这一回惠平和媳妇儿的大事。”
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就往外走,杜氏也下了床,穿上鞋跟着去,说她也要去帮着筹谋,老呆在屋子里也没意思。
——
“大郎,你瞧这是什么?”张氏笑吟吟地手拿一张红色请柬进屋,对着贾维扬一扬道。
正在写戏本子的贾维停笔,抬头看了一眼问:“可是谁家有婚嫁喜事,送帖子给你?”
张氏走到他身边,将红色的请柬打开,放到贾维跟前,“你看。”
贾维扫了一眼,脸上忽然也有了笑意,道:“原来是梅儿和惠平要拜姐妹了,这上头还是秦家老爷亲自书写的呢。看来,惠平的爹娘也是同意了,这可是好事一桩啊。”
张氏笑着将请柬收好,“谁说不是呢。我的梅儿呀这可总算是安稳下来有了好归宿了。我这心里替她高兴哩。这上头说让咱们十月二十六这一日阖家去秦府参加梅儿和惠平拜姐妹,结金兰的仪式,届时两边的族人都要到场,还有许多宾客也要来赴宴。看来秦老爷是很看重这事的,把这事办得如同喜事一般。”
“这事情也和喜事差不多,可惜了我家里人在昆山,想来赴宴也赶不来了。不然也来凑一回热闹。”贾维放下笔,带些遗憾地说道。
张氏点点头,“嗯,等晚间莲儿和秀哥儿回来,我们也得跟他们说一说这事儿呢,我想呀,他们两个多半会觉得奇怪,有些想不通,我们还要说服他们哩。”
贾维却笑起来,说:“你也太小看他们了吧,我们都能接受,他们不能?我跟你打赌,你今晚跟他们说了这事儿,他们两个一准儿不会反对。”
“是么?要是这样的话,还省得我多话,一家人到日子去欢欢喜喜地赴宴就行了。”张氏欢喜道。
至晚间,赵莲儿和贾维从各自的铺子上回来,一家人吃过饭后,贾维和张氏就留两人在堂屋里说话,贾维先开口道:“秀儿,莲儿,我和你们娘今日有事情跟你们说,就是你们姐姐梅儿的事。”
说完这个,贾维转脸对张氏说:“娘子,你把秦府送来的请柬给孩子们看一看。”
张氏应声好,去房里把那张红色的请柬拿出来先就递给贾秀,让他看了再给赵莲儿看。贾秀接过去,展开一看,瞬间睁大了眼,脸上露出些吃惊的神色,坐在他旁边的赵莲儿见他这副神情,立时好奇心大起问:“秀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