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什么玩笑……他这么个大老爷们这么简单就死了?我怎么杀的?怎么可能是我杀的?”商振震惊过度,有点慌了。“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林蔚轻又挡住那具躯壳,躯壳没了执念支配,已经开始逐渐透明,再过不久便会彻底消失。“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啊!”商振满脸委屈,连连否认,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四年前那种情况……?”这话一出,林蔚轻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商振会突然提起这个。“不是!”林蔚轻急忙否认,赶紧拦住话头,却听见耳畔付湛的声音。“四年前?”即便看不见他,林蔚轻也能听出付湛语气中有一丝危险的探究。前几年正是付湛最忙的时候,羽翼未丰,加上离开林蔚轻太远,许多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林蔚轻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难堪和慌张,枪口推进,抵住商振眉心,低声警告他:“这不一样。不准再提起!否则我真的一枪崩了你。”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竟像是从牙缝中吐出来的。商振自知失言,他也是被这毫无章法剧情给整懵了,忙弥补道:“对不起……哎,我说你想弄死我也行,总得先告诉我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吧?!”林蔚轻试探得差不多了,又想尽快揭过那难堪的话题,便把刚才商振突然失去意识发狠割喉的事儿简略地说了一遍。“你刚才就没有丝毫知觉?”“真没有……要说起来,就是刚才睡着以后好像做梦了。”商振皱眉,仔细回忆了片刻,又继续:“我好像梦见……像是在一个火山口一样的地方,你竟然跳进了岩浆,那家伙就在旁边看着,拦都不拦一下……我一下气昏了头,就很想冲上去捅他两刀,可惜再怎么着急也动不了。不过想想肯定是我睡懵了做梦呢,人怎么可能站在岩浆边上呢。”林蔚轻略一思索:“那火山和熔岩具体什么样?”商振皱眉,努力回想,不过是片刻之前的梦境,他却想不起更多了:“记不太清了,反正那熔岩看着红彤彤的咕噜咕噜翻滚,倒是没什么热气……冒着金光,刺眼的很。”林蔚轻愣了愣,商振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岩浆……而是邪族的炉鼎。可这又怎么会与他跟付湛有关。“那现在呢?”林蔚轻把枪收回去,侧身一昂下巴,示意商振边走边说。“现在?现在我一想到这家伙的脸就一股无名火,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特想揍他,但也不至于杀他……卧槽?尸体呢?”商振跟着林蔚轻往巷子口走,却见巷子里别说尸体,连墙上那片血迹都没了……整个巷子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腥味。“走了。”林蔚轻敷衍得问心无愧,“他没死,受了点伤,先赶回去处理了。”“靠!”商振今晚第八百次想骂人,“连你也整我?”林蔚轻挑挑眉,脸不红心不跳:“好歹你也莫名其妙刺伤了他,骗骗你怎么了?”“呸,林蔚轻你小子学坏了!”商振啐了一口,悬着的心却放下一半,怎么着他也犯不着因为一个梦杀了付湛。“你仔细听这乐曲,有什么感觉吗?”林蔚轻提醒他。“乐曲?”商振竖起耳朵,“哦,你不说还真没注意,这什么东西?事故现场奏哀乐?真晦气啊……”“没注意?那你听到了什么?”“就,蚊子哼哼似的,挺尖锐的声音……哪儿来的这是?”商振走得一瘸一拐,浑身疼得他步行艰难,难免怀念起付氏董事本人这么个豪华型座驾。林蔚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一直没注意?那现在呢?”商振也摇摇头,若非林蔚轻提醒,他根本不会在这片兵荒马乱中注意到这么小的声音:“现在?越听越想揍人……这谁吹的破笛子,吵死了,技术也太烂了还敢丢人!”话音刚落,乐曲很识趣的戛然而止。林蔚轻:原来这破噪音是声控的。余光瞥见一拢阔袖飘过,林蔚轻拔腿狂奔,跑出几步后一转身又拐进了个巷子。“操!你往哪跑!等等我啊……疼死爹了!”商振龇牙咧嘴地跟上,一边暗骂这世界真是疯球了,怪事一桩接着一桩。林蔚轻追进巷子便不得不停下脚步,那一拢阔袖全无踪迹,根本无处可循。他蹲下身,细细辨认空气中留下的极少的精气痕迹。虽然这是个小巷,可毕竟在闹市区,来往的行人很多,精气颜色纷繁错杂,终于让他找到一丝浅淡的银色混杂在常人的痕迹之中。是那一晚在深城大学给他递匕首的那位,而那匕首今晚也出现在商振手里。“操。”林蔚轻难得地骂出声,一脚踢在墙上,他是真没了头绪。“你看见了吗?”林蔚轻小声问付湛,他知道这人在自己身边。可空气中只剩沉默,凝结成霜的沉默。直到商振都拖着伤腿赶了过来,付湛才开口:“……看见了。”付湛话语中听不出情绪:“他长得……确实与我一模一样。”只是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那一瞬间,林蔚轻辨认得无比清晰。那人一身银白色长袍,隐约有雪山似的纹样,青丝束进雪冠,周身寒气四溢。而那一个侧脸,正是付湛的模样。“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像是深冬的寒气爬上来面颊,林蔚轻周身又开始结冰。“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付湛没了往日里同他对话的温和。林蔚轻说出了他最不愿说出口的那句话:“真的吗。”疑问句中没有半点疑问的意思。而付湛没有说话。☆、郑故“林!蔚!轻!”商振上气不接下气,撑着墙站在巷子口怒吼,“你特么又怎么了?把我一个人甩在后头,不是我说林蔚轻你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真的越来越不够意思了……”林蔚轻缓过神来,快步上前扶着商振,回忆了一下今晚是有些对不住他。“好了好了,商太子爷,别吠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林蔚轻不再顾及付湛的心思,将商振完好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肩膀,架着他向外走。三人刚才鬼鬼祟祟走出好几百米,才见街道通畅了些,这么一通耽搁之后,外头又围上了许多收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人,也有些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往事故现场冲过去,嘈杂的人群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林蔚轻满怀心事,顾不上避让,架着商振挑近路走。“你怎么了?这一脸吃撑了的表情……不是我说,自从那天你见了付湛那货以后,我就没见你怎么笑过……那家伙是不是欺负你了?欺负你你就抛弃他得了,你这模样的大好青年,什么好人找不到?”商振以为付湛不在,大大方方撬墙角。林蔚轻知道商振是真关心他,十几年了,从未变过。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此时他真不知该如何跟商振解释。要是寻常的事情,他大可以和盘托出,一层层一丝丝缕清楚了,让商振也帮他想想办法。可现下这境况,前尘往事和突发状况搅合在一起,再添上几丝剪不断理还乱的儿女情长,林蔚轻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得得得,你别这么对我笑,笑得跟哭似的,看得人心都揪着疼……你不想说就算了,等你憋不住了想找人问了,记得第一个来找我。”商振别过头去不看他。林蔚轻想起刚才还为了付湛打了这人一掌,一下子更愧疚了:“谢谢你……”“……但是如果你勒住我脖子的手能轻点就更感谢了,我特么快断气了。”商振:“靠,没心没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