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槿初:……其实你可以不用加上后一句话,不,你只告诉我第一句话就可以了。
人群近了,这一次就连洛槿初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秦锋意气风发的模样,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她高高兴兴的上前,拍掌道:&ldo;我就说我是你的福星,如何?果然凯旋而归了吧?你还说我是乌鸦嘴,哼!&rdo;
秦锋咳了一声,小声道:&ldo;其实你真的是乌鸦嘴。&rdo;
&ldo;什么意思?&rdo;洛槿初双目圆睁:&ldo;不是把人抓来了吗?你不是打赢了吗?怎么还敢诬陷我?&rdo;
&ldo;可是我受了伤。&rdo;
秦锋&ldo;无辜&rdo;的看着洛槿初,见到对方一瞬间紧张起来的神情,心中蓦然一暖,一直以来放在心头的大石头倏然落了下去,别说他自作多情,他就是知道,自己&ldo;精诚所至金石为开&rdo;的计划成功了,这死丫头那担心的模样绝不是普通朋友,若是她受了伤害,自己也就该是这样子,完全没办法冷静,慌张失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ldo;受……受伤了?&rdo;洛槿初的声音仿佛是在风里飘着的,她觉着站都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一下,幸亏香糙在身旁扶住。直到片刻后,她方才勉强稳定了情绪,颤声道:&ldo;给……给我看看,伤的重……重不重……&rdo;
伤得重还能站在你面前吗?果然也是关心则乱了吧?秦锋心里笑得如同一只偷了公鸡的狐狸,然后把手伸到洛槿初面前,上面一道血痕倒也醒目:&ldo;嗯,激战中不小心被一个护院的刀尖划了一下。&rdo;
沉默,空气中的气压仿佛倏然降低了好几个,香糙战战兢兢放开了扶住自家姑娘的手,总觉得如果这时候阻止姑娘暴走的话,自己很可能成为炮灰。
&ldo;你去死吧。&rdo;
片刻后,名叫洛槿初的火山岩爆发,六姑娘一脚踢在秦锋腿上,强行抑制住从对方腰里夺过宝剑追杀的冲动,转身上了马车,一边探出头怒叫道:&ldo;以后别想我再和你说一句话。香糙,上车,环儿,上车,月儿,上车,谁敢给他包扎,我就把她丢进河里喂鱼。&rdo;
香糙额头上有冷汗滴下,默默和环儿月儿上了马车,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寻思着:那道擦伤……好像根本用不着包扎吧?可怜的姑娘,真是被秦世子给气糊涂了。
虽然惹得洛槿初彻底化身为河东狮,但秦锋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六姑娘,你也有这一天吗?不枉我对你魂牵梦绕了这么些日子,你也终于知道情爱的磨人滋味了吧?
被绳子拴着好像一串粽子的囚犯们泪流满面:喂喂喂!你们两个,当着我们这些重犯的面儿儿女情长真的好吗?
抓到了苏州知府,秦锋很是高兴,当下决定前往扬州,如果钦差蒋如云还在扬州,那自然最好,或许还可以给治疗疫病出一份力。如果钦差已经离开扬州,那就把这重犯交给扬州知府,那是秦宇的门生,素来也以正直闻名,他应当会好好处理。
扬州距离苏州不远,改道后不过两天,便已经来到扬州城,扬州也发现疫病,只不过因为官府处理的及时,所以尚未蔓延开来,危害尚小,即使如此,来往行人车辆也受到严格盘查,听说他们是从苏州地界而来,守城士兵直接将他们带到了隔离所,言明需在此处观察三天,如果确实没有疫病,才可允许他们进城见知府大人。&rdo;
秦锋哭笑不得,得知蒋如云已经离开扬州前往杭州,他便修书一封,吩咐隔离所看管的士兵送去扬州知府衙门,那士兵早对这人身后一串&ldo;粽子&rdo;感到好奇,待听说是逃犯,不敢怠慢,飞跑了去扬州衙门送信,不到半个时辰,只听门外嘈杂声音响起,接着扬州知府亲自迎了进来,见到秦锋便行礼道:&ldo;下官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怎会下江南?还捉拿到了苏州知府一家?莫非是圣命派您前来?&rdo;
&ldo;是,皇上派我来的,却不是单单为了捉那贪官,他们一家不过是报应临头,被我顺手一窝端了而已。&rdo;秦锋微微一笑,接着将自己受圣命派遣,暗中来清除江南官场贪墨,治疗时疫维持秩序的目的说了,扬州知府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就要请他们入府衙接风洗尘。
却听那送信的小兵在旁边小声道:&ldo;这……这不成,世子爷还没过观察期,大人亲自制定的规矩,怎么可以改?万一他们……&rdo;不等说完,便听扬州知府黄世祥断喝一声道:&ldo;混账东西,世子爷入我府衙,就算染病自然染了我,何用你操心?&rdo;
洛槿初在内室,听见这话忍不住便是&ldo;扑哧&rdo;一笑,香糙也忍不住笑了,对她小声道:&ldo;这位大人倒是性情中人,真奇怪,明明是训斥人的话,听着却觉着亲切,一点没有以势压人的感觉。&rdo;
洛槿初收了笑容,感叹道:&ldo;所以扬州城方能依旧保持繁华,且疫病危害亦是降到了最低,秦学士赞赏的人,果然不错。若非这位大人贤明,那小兵又哪里来的胆子反驳?更何况,秦锋下江南,秦学士竟然没有对他的亲信门生透露,由此可见秦家的为官之道了。&rdo;
香糙抿嘴一笑,心想姑娘又发现了一项秦家的好处,怕是这桩姻缘怎也逃不脱了吧?
秦锋也很欣赏这个&ldo;尽忠职守直言犯谏&rdo;的小兵,还在黄世祥面前赞许了他,这才随着黄世祥来到扬州府衙。黄世祥听说能够治疗疫病的方子已经出来了,不由得大喜过望,叹气道:&ldo;苏州疫病爆发,无人敢去,竟到现在还没有传出这信息,是下官失职。&rdo;
秦锋摇头笑道:&ldo;不是你失职,而是苏州城里,此时恐怕正是暗斗的最紧要时刻,唉!也不知结果能如何?不过金湛当能应付得了,不然我也不能放心离开苏州城。&rdo;
黄世祥虽是好官,却也是官场上的人精,一听秦锋这话,心里便明了苏州时疫必定牵动了朝堂上的争斗。因心下一凛,也不敢多问,只是听秦锋提到了金湛,他不由得好奇道:&ldo;可是那位富甲天下的金家三公子?听说他是仁亲王妃的侄儿,却无心仕途,只喜经商,短短数年间,便积攒下富可敌国的财富,之前他是在我扬州居住的,后来去苏州住了些时日,不知怎的,竟为了一个男人……&rdo;说到此处,猛然醒觉失言,连忙住口,心中暗悔自己孟浪,这种男男之间的龌龊事,哪能在世子爷面前分说,岂不是污了对方的耳朵?
却不料秦锋一点不以为忤,听他这样说,便呵呵笑道:&ldo;你这样说,那是没错儿了,就是那个金湛,他的心上人便是一个叫做曹子秋的。&rdo;因将苏州经过简单和黄世祥说了下,这是父亲的亲信门生,他自然信得过。
黄世祥听了这些话,不由得抚掌笑道:&ldo;世子爷年纪轻轻,这识人的本领却丝毫不逊于阁老。这事儿交给金湛,您尽管放心吧,恐怕不日就要有好消息传出来。下官在扬州,因为差事当得还过得去,如今已有五年,那金湛此前在扬州居住做买卖,下官知之甚详,实在是天下间最精明的一个人,我只可惜他没有走仕途,不是下官夸赞他人,若是他有心官场,怕十年之后,我大周朝就要出个最年轻的一品官了。&rdo;
秦锋本来就对金湛很有信心,此时听黄世祥也如此盛赞,心中更是笃定,因两人笑谈了下当前官场形势和北疆战争,提及这次大战,黄世祥也是忧心忡忡,言说自己已经严格控制盐场,又制定了几项在民间收购粮食的规定,只怕这场大战不可能短期内结束,到时粮糙势必是重中之重。
秦锋自然赞同他的意见,听了他制定好的那些征粮举措,也不由得十分赞赏。再听说他严控两淮盐场以备将来用盐引换粮,心中更是佩服,暗道难怪此人能得父亲青眼,果然不同凡响,扬州任三年一换是铁律,他竟然能破了这规矩,做了五年的知府,可见皇兄对他也是信任欣赏有加,假以时日,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相谈甚欢,秦锋自觉从黄世祥这里学到了许多东西,因此直到后半夜,方才分别,自去睡觉不提。
因为这个,秦锋便有意多在扬州留几天,想再和黄世祥学习一下,他知道自己虽是江湖人,日后却注定要在朝廷混,哪怕再不愿意,总也要混个几年,齐云或许还会念在他&ldo;勤恳&rdo;的份儿上放人。所以黄世祥的为官之道,自然是他需要学习的。论理这些秦宇也可以教他,然而三人行必有我师,秦宇虽是大学士,为官风格和经历到底与黄世祥不同,能够博采众家之长,自然更好。
谁知秦锋算盘打得不错,可第二天一道圣旨,便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来是齐云急召他回京,却是不知为了何事,钦差派了好几路人在江南打探消息,听说他落脚扬州,到底在第二天的傍晚就赶到了。
圣旨宣召,那还有什么说的。虽然秦锋有些不甘心,苏州之事尚未有结果,扬州之行也未圆满,除了要跟黄世祥学习之外,他还想抽空带着洛槿初去吃一吃扬州天下闻名的小吃,逛逛瘦西湖呢,偏偏这些打算全都因为这道圣旨而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