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徵羽让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给他俩收拾了间屋子给他们住。她妈妈以前住的院子,因为她做了些改动,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这天初四,天气挺好。温徵羽在院子里摆了茶桌,与她的外公外婆和两个姑姑晒着太阳喝茶,再吃着自家做的糕点,日子难得的惬意舒服。展程过来,说康柏带着老婆孩子来了,就在门外。温时纾的脸色一沉,起身,说:“打出去。”她说着便往外走,要亲自赶人。温徵羽喊了声:“二姑,您坐。”她让温时纾坐回来,自己扶着椅子起身。坐在远处的卓耀见状,几个箭步过来赶过来扶稳温徵羽。温徵羽站稳后,对她的外公外婆和两个姑姑说:“大过年的,没有往外打客人的道理。我去见见。”她见温时缡起身,说:“大姑你也坐,我去就好。”又对展程说:“你待会儿去告诉厨房,中午加三个人。”展程应下。温徵羽去到大门处,把康柏迎进门。康柏见到温徵羽,朝她的身后看了眼,没见到温时纾,神情暗了暗。表嫂几步上前,扶住温徵羽,问:“哎哟,小羽,你身体没好,怎么亲自出来了。”赶紧扶住温徵羽往里去,又让她小朋友喊表姑。小朋友乖乖巧巧地喊了声:“表姑”,问:“我奶奶呢?”温徵羽摸摸小朋友的头,给了她一个过年红包,说:“表姑的外公外婆来了,你的奶奶和姨奶奶在陪着她们。想奶奶了吗?”小朋友说:“想了。”温徵羽说:“我让哥哥带你去。”说完,招手叫来一个保镖,让他把小朋友领去见她大姑。她则把她的表哥表嫂请到主院的客厅坐下。表嫂先让人把节日的走礼送上来,这才很不好意思地对温徵羽说:“本来早两天就想过来的,我那里有点事耽搁了,到今天才过来。小羽你别见怪啊。”温徵羽说:“表哥表嫂能来我就很开心了。”不用想也知道,康柏得先带着老婆孩子去老丈人家,之后才轮得到她来家走动。闲聊中,她问过他们的行程安排,初七上班,他们订了初六下午的机票回去。温徵羽让人给他们准备了客房,让他们先把行李放过去,休整一下。以前康柏过来,都是住在她妈的院子里,如今她妈妈没出来,他们两口子又被安排在客房住。待放行李的时候,他老婆就问他:“妈和小羽这是什么意思?”康柏小声叹了口气,说:“我这表妹,自小奸滑,面子情那是做得滴水不漏,我妈这事,内里少不了她掺和。当初叶家二房倒灶的事,就是她在里面搅和添乱,这才那么快就倒得一塌糊涂。她一向是个会装的,哄得人把她当个心肝宝贝。在外公外婆这,但凡有她,所有人都得靠边。”他的声音更低,说:“我小舅倒了,她回头就和叶泠凑到一起,又拉着我妈帮着叶泠斗垮了叶家二房,两人紧紧地粘在一起,跟连家二十多年没往来,突然就亲得成了一家人,如今外面都说她是连家四房的人,你就想想她的能耐吧。”“不管怎么说,我这是亲儿子,总不能让我妈也让她哄了去。她现在对我和爸的意见大了去,可孙女是亲的,不为儿子,也得想想孙女。”小朋友很久没见到奶奶,见到奶奶过后就粘在奶奶身上不下来。小朋友都有攀比心,她的奶奶比别人家的奶奶都漂亮,让小朋友很得意。奶奶还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她是小公主,不会像外婆总劝她妈妈给她生个弟弟,说儿子才是依靠。小女孩儿乖乖巧巧的,又伶俐又粘人,章太婆都忍不住喜欢,让小朋友到她跟前来。温时纾说:“去吧,这是表姑的外婆,你喊曾外婆。”小朋友过去喊了声“曾外婆”,又看向连老先生,思量着问:“是喊曾外公吗?”章太婆笑,“是喊曾外公。”她对温时纾说:“这孩子教得好。”……几人逗孩子,逗到中午,才挪去主院吃午饭。温时纾一直没搭理康柏,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午饭刚过,叶泠就回来了。温时纾顿时获得解放的模样,把温徵羽交给叶泠,拉着温时缡还带着老头老太太和小朋友,趁着天气好,出门玩去了。叶泠回到屋里,见温徵羽还在午睡,她脱了衣服,悄悄地钻进被窝。温徵羽连眼睛都没睁,闻着熟悉的香水味和觉察到这做贼似的动作就知道是叶泠回来了,她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熟门熟路地窝进叶泠的怀里就继续睡觉了。她俩睡醒后,谁都没舍得起床,窝在床上腻歪。虽然温徵羽养伤,做不了激烈运动,但吻几下还是可以的。叶泠趴在温徵羽的身边,来来回回吻了半天,才叹道:“越亲越饿。”温徵羽看叶泠浑身上下都写着“饥渴”两个字,她看看自己又长长的手指甲,犹豫着说:“要不我把指甲剪了?”她不能那什么,她可以那什么叶泠。叶泠顿时打个激灵,说:“你可别。姑奶奶,你老老实实养伤。求你,我投降,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我比你背清心寡欲经还要清心寡欲。”温徵羽纠正:“是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叶泠轻轻刮了下温徵羽的鼻子,不和她争辩。她问:“你把康柏他们安顿下来了?”温徵羽说:“嗯,大过年的,亲戚上门,总不好打出去。”叶泠说:“告诉你一件事,你二姑立遗嘱了,你、温黎和崔栋,是她的遗产纪承人,另外她的孙女在国外还有笔基金,年满二十八才能由本人领取。”温徵羽问:“她和柏表哥……”叶泠对他们的母子的关系不好多说什么,她说:“我顺便打听了下,你那前姑父名下只有一套自住的房子,名下存款就是些工资,大概有个三十来万,他自己的车子是辆二手大众。康柏两口子结婚的时候,你二姑送过不少东西,房子、车子都是她送的,另外还有一千金万的聘礼,他们小两口拿来买了房。他们两口子名下只有两套房产和各有一辆不太起显的中档车,平时康柏装阔开的车,都是去你二姑那开的她的车。”“你前姑父的侄子靠着你前姑父做生意,有个小几千万的资产,里面猫腻挺多。”叶泠缓了缓,又说:“你前姑父家的几个兄弟姐妹总盯着你二姑的财产,觉得她是靠着你前姑父才能挣来的这些钱,如今你二姑和他们离了婚,这些钱应该归你前姑父和表哥。当然,嘴里是这么说,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不过,你二姑财产没康柏的份,康柏和你二姑的关系闹成什么样,你看出来了吧。”温徵羽琢磨道:“二姑立遗嘱,还不把财产留给柏表哥……为什么?”叶泠说:“她不立遗嘱,她出了意外,你柏表哥和你前姑父就是最直接的受益人。”从这些就能看出,温时纾跟康家,私底下已经闹成什么样了。温徵羽听叶泠这么说,心里就有了数。她看向叶泠,问:“你那是顺便打听?”顺便打听能把别人家的财产状况甚至连她二姑立的遗嘱状况都打探出来。叶泠笑问:“是不是要感谢我?”她说完,把脸凑到温徵羽的旁边。温徵羽犹豫了下,轻轻地在叶泠的脸上亲了下。叶泠又在温徵羽的脸上鼻子上唇上落下十几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下午,温徵羽在她家的小湖边喂锦鲤。叶泠问:“你家的锦鲤养了多少年了?这么大一条,捞上来卖也能卖不少钱吧?去年居然没有鱼贩子来你家买鱼,简直不科学。”温徵羽说:“老先生信风水,说锦鲤是风水鱼,得留着养宅子的风水。这些锦鲤每年都生小鱼,池子只有这么点大,养不了太多鱼,隔上一两年就要让人把那些小鱼苗捞走一批。”叶泠问:“捞去哪?”温徵羽说:“都是家里的杂扫人员去捞的。爷爷说他们外出务工生活不容易,他们拿去摆个夜市地摊卖了还能赚几个零花钱给孩子买点糖,就让他们都提走了。”她俩聊着天,康柏过来了。温徵羽和康柏打了声招呼,招呼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叶泠礼节性地点点头。康柏坐下后,对温徵羽说,他来是想把他妈接回去。他妈在这住了这么久了,家里离不开她,他们也不好意思让他妈一直在这里打扰。温徵羽慢悠悠地喂着鱼,慢吞吞地说:“听奶奶说,二姑比预估的,要晚出生了半个月,接生婆在家里住了一个月,产房就备在正院,就在这住宅子里。二姑是在这宅子出生,在这座宅子里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出嫁,在这里送走她的父母。”康柏说:“她嫁给我爸三十多年了。”温徵羽明白康柏的意思,就是想说她二姑嫁出去了,不是温家的人了。她默默地看了眼康柏,“她和康叔离婚很多年了,早已没有义务再帮康叔,您也已经成年多年,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康柏抬眼看向温徵羽。温徵羽迎上康柏的目光,缓声说道:“她姓温,这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