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说这些话激怒我,要的就是这个?”陡然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声音平淡如水,或许将一切看开也是好的,她让他看清这个他还不太愿意承认的现实。但这无妨,现在,他似乎下得了决心让她永远地闭上眼睛了,死亡是吸血鬼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不是么?辉夜……啊不,是安,她是一个只适合活在回忆中的anl,现实的残忍和黑暗会将她生生撕裂,和着脏脏的血污沾染在他的身上。“你想要解脱,那我呢,我又该找谁来解脱我自己?”他笑的温柔,一如当年同她在孤儿院相依相偎的模样,俯身衾上她的唇,唇齿间的轻喘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只言片语,那似乎是带着如烈酒般甘醇的芬芳,这让他变得贪心,反复咀嚼着对方的唇瓣,就像这样就可以计入对方的灵魂。沉醉的时刻,只要此刻不去想其他东西,他相信,那种天堂一样的感觉也绝对属于现在沦陷在地狱中的他们。“你说的对,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亚当。”他松开了拘在她脖颈上的手,用自己的舌勾着她嫣红的润泽边缘,挂着一缕细细的银色丝线,睁着眼睛看着她此刻迷醉的媚态,那是曾经的安不会拥有的神情。辉夜唇角的讽刺意味更浓,两个人虽是吻着,但是眼睛都是睁开的,这说明两人都很清醒,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漫长无尽的地狱里头,有你陪着,你说,我还怕什么?”这是琉辉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走不出过去,午夜梦回之时依旧会从当年的噩梦中惊醒,小皓,阿梓,悠真,他们或多或少的融入了如今平淡的生活,做着自己想做的一切,唯有他,他忘不掉曾经,走不出过去,那鲜血淋漓的回忆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那颗早已经停止跳跃的心。而现在,她也走了。当自己看到她和逆卷家的那个人在一起亲密的模样时,他只觉得一直以来在心底藏着的什么东西缓缓地冒了出来,露出水面。辉夜说他不会爱,或许曾经的他是会的——但现在,琉辉觉得,如今的他,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在想什么了,他不敢说和辉夜之间是爱,但那一定是一份难以让他割舍的感情,当然,这句话,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会信。一片雪花飘过窗台辗转来到他和她相吻的唇间,一片冰凉,无声无息,不想雪停,不想天亮,当太阳出来了,再美的雪,也会融化。“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辉夜猛地推开身前的他,冰冷地,毫不留情地,“那我想要的,你给的起吗?”“你想要的东西,连我都没有。我怎么给?”他心里明白,她想要的是自由,她的心已经不受过去的束缚完完整整地从过去走出来了;而今只要打开束缚着她双脚的枷锁,她就会飞向窗外无尽的蓝天。可他呢?他该怎么办?就算是让她恨他也好,他不会放手。辉夜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恶魔的,正如眼前的这个人,他们都是把灵魂交给恶魔的人,但唯有眼前的这个人得不到上帝的宽恕,因为他把自己的心,也一并扔进了地狱,而自己呢?神又会让如此不洁的自己进入天堂吗?其实就算真的是那样也无所谓……她已经习惯待在地狱了。“看来我们的谈判进行不下去了。”对,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好了,她这一生比不得普通人那么长,她也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摆脱不了这他妈的混蛋命运,她不在渴求彼岸,也不在奢求救赎,她尝尽了那些平淡的人经历六道轮回万劫不复也受不尽的沧桑和苦难,却始终得不到那所谓的平淡,像他们这样的人,这样已经从灵魂开始糜烂的人是无法自救的,或许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拉了她一把,但终究,那人身上的光太过灼热,也太过耀眼,那样的温度,终究还是灼伤了上期处在冰冷黑暗中的她。琉辉说的没错,她没有资格站在修的身边。“你杀我好了!”“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混蛋——”一记耳光打在了琉辉俊美的面孔上,那清脆的声响,连带着辉夜自己也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后推了一些,眸子里不经意间划过一丝恐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也在怕他?“我会给你时间。”琉辉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理了理衬衣上的褶皱,“安,你早晚会明白的,我们是命运的共同体,谁也离不开谁的。”那声音像是宣布死亡的判刑,刹那间将她打入了绝望,辉夜猛地抬起头,看着琉辉缓慢离开的背影,食指紧紧地扣住了一旁的石砖,一双眼睛里闪过各种复杂莫辨的情绪,最终一切归于平静。我们都是时间这条长河得而溺水者,拼死挣扎却得不到解脱。眼前是一片蔚蓝的海,重叠了多重色泽的阑在波波浪潮中翻滚着,她站在海边的沙滩上,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大海的深处走去,任由那冰冷的温度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腰际,胸部,最后,将她整个吞没……“安……”若有若无的声音,是谁在叫我?“安,醒一醒。”那声音好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却是存在似的。辉夜笑了,是了,她又做梦了,梦到了那个人,她曾以为他和她之间……确实不存在什么的。“安,醒一醒。”那个声音又在叫她了,醒一醒,为什么要醒过来呢?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下去,自欺欺人的认为你还在我的身边不好么?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食髓知味,知道了天堂的美妙,再次跌入地狱的人是会死掉的。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一片亮光让她的大脑有些发痛,周围的景物不是她平日里呆的那个石室,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你醒了?”猛地,身边一个熟悉带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她顿住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是……逆卷修依旧是那样懒洋洋的语气,他双手做枕平躺在她身旁的床上,打了个哈欠,将耳朵里塞的那只耳机取下来倦怠地看了辉夜一眼,很好,她此刻的表情倒是让他回想起幼时和她相处时的模样了,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他看着她轻笑道:“一声不吭的离开,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光的灼伤温暖“辉夜,你相信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吗?”这是居住到这个地方以来,逆卷修时常问她的一句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板着脸,显得十分认真;但是辉夜知道,很多时候,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想要她回答个什么答案的,他只是对自己心里头的某些情感觉得疑惑罢了。辉夜想:或许修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她无神辉夜在经历曾经的地狱之后,还能够保持着身为人类最起码的怜悯和慈悲,就像曾今的安一样。温暖之所以温暖,只是因为你还为绝望。她闭着眼睛,嘴角却是轻轻扬了一下,极为讽刺地一个笑,很明显,这是她的否决。她的反应让他毫不意外,逆卷修把弄着手里交错缠绕在一起的耳机线,又问:“那你相信报应吗?”“……”眼睑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下,辉夜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逆卷修知道,她在听的,他看着手里越解越乱的耳机线,索性把它丢在一旁,播放器里的音乐直接通过扬声器播了出来,这是一首是十分古老的曲子,它悠扬沉瞌的曲调仿佛是陈酿了多年芳香馥郁的美酒。“我信。”这是修对辉夜说的话。“你相信缘分吗?”这是漫长的沉默之后,辉夜对修说的第一句话。“我也信。”这是修的回答。辉夜有时候会觉得,修其实很像一个孩子,天真,纯净,但想的多一点,又会觉得,这其实并不是纤尘不染的白莲那样的纯净,而是经历了万世沧桑洗尽纤华尘埃落定的返璞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