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甚大事,时哥哥不必担忧。”衣熠见时诺说的郑重,也逐渐熄了笑闹之心。
“便是月萝姑娘不说,我也知晓。”时诺见撬不开衣熠的嘴,直接挑明了话:“我听闻最近有人针对月萝姑娘,不让月萝姑娘的铺面开张,还贪了月萝姑娘的银钱,可有此事?”
“这……”衣熠有些不愿诉之于口,面现为难。
“有了这等难事,月萝姑娘为何不去寻我?”时诺有些埋怨道:“我不是与月萝姑娘说过了,所有为难之时,便可来寻我。”
“这也并非为难,我们现下还有银钱,足够生活所用。”衣熠低着头,兀自犟道:“我自己尚能解决,时哥哥不必为我烦忧。”
“能解决?”时诺有些气急败坏:“月萝姑娘又能如何解决?他们俱是身居高位之人,就连宋何都被他们软禁在廷尉府中,轻易不得出入,再顾不上姑娘你了!月萝姑娘又何苦独自苦苦支撑?还不如遂了他们的愿,离开邺都城吧。”
衣熠听到前面时,还有些哀戚,但越往后听,她脸上的神色就越为讶异,直到时诺说完,她的脸色已极为愤愤了。
“时哥哥,你是如何知晓的这般详细?”衣熠盯着时诺的双眼,冷冷的质问。
“我……”时诺一下惊醒过来,他快速的翕动了几下双眼,垂下头去,端起手旁的茶盏呷了口茶。
“你们先下去。”衣熠盯着时诺的视线不见转动,直接挥了挥手,将青枢和不愿离开的茗茶给赶了出去。
“时哥哥至今还要瞒我?”衣熠见时诺迟迟不肯开口,便直接道:“要不要让我替您找个借口?”
“若说您知晓这事,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时哥哥在这邺都也是有不少至交好友的,从他们嘴里听闻一两件隐秘之事也不无可能。
而且这廷尉府内也确实被禁严了,官员出入都要盘问一二,何况那里还有众多的捕吏衙役,人多口杂的,冒出一点口风,也必会让才高八斗的时哥哥猜到十之八九。
就连我的商铺,我也曾跟时哥哥说过,时哥哥若是有心去查,便自会知晓商铺所在,同时也自会知晓我的婢女仆役在东奔西跑,以采买木料桌椅,四处寻人改建内饰。故而这被骗了银钱一事也逃不出你的耳目。
只是,我昨日才细想明白这针对我的神秘人是希望我离开邺都城,其中不无我去要账之时,从那些人的口风中探听到了一二,可时哥哥又是从何知晓,怎么知晓的?”
“我……我……”时诺迎着衣熠冰冷的眼神,嘴唇张了又合,讷讷不语。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什么神秘人所为,而是时哥哥在看清了邺都现今的形势后,亲自下的手?”衣熠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有理由相信,许是时诺为了保护她,又见到宋何被软禁,特意布下了这个局,好让大家以为是肖相动的手,不得不遵从。
即便宋何从廷尉府中出来了,她那时也逃远了,就算他还要继续重查当年旧案,,他也不可能再冒着被肖相发现的风险去找她回来。
只是他不懂,她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逃离!
他在这么做之前,为何不与她商议就贸然动手?害得她做了个愚蠢的决定,搞不好就会连累到所有人的性命!
“不,不是我!”时诺也急忙站起身,摇着手拼命否认着:“我怎会对月萝姑娘做出这种事?这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衣熠一脸的不相信:“若不是你,那又是谁?”
“我……我不能说!”
时诺急出了一身的汗,他真的是有口难辩!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他已答应某人,不可将他的身份告知任何人,若是此时告诉了她,那必会牵扯到之前的许多事,那这个人的身份便会呼之欲出,他暗伏多年的筹谋也再保不住了!
“时哥哥现今还不肯承认吗?还想要欺瞒着我?”衣熠仔细的看着时诺半晌,突然大笑起来,脸上不掩失望的痕迹。
“月萝姑娘,月萝!你要信我,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不会的!”时诺目中露出丝恳切,却在衣熠不断的摇头下,逐渐熄灭。
时诺低头垂目,任凭衣熠的指责,默不作声,在微微一叹后,他平静的抬起了头,对着衣熠躬身揖了一礼。
“今日时某贸然来访,多谢女公子的茶点款待,若是时某惹得女公子有了什么误解,心内不快了,还望女公子看在往日情面上饶恕时某的不妥,时某保证,再不会来搅扰女公子的生活,时某就此告辞。”
言罢,时诺轻抚袖袍,偷偷在手里捏了件什么物事,而后转身离去。
衣熠看着时诺的身影走远,跌坐在座位上,捂着脸哭出声来。
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守护神,总在她心内不安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无论她遇到多大的困难,每当看到他,她的心就会安稳下来。
可没有想到,他才是把她推到悬崖边上的推手。
面对着这一盘打乱的残局,她该如何去挽回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