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艰难地吐出一句,“臣,遵旨。”
突如其来的冷漠,令南宫月喉头一哽。
……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
南宫月恍惚地走出重华宫,她本想问问赵宴礼是如何受伤的,被他一句君臣有别给噎着了,心里有火无处发泄。
刚到永安门,就被太皇太后唤去宁寿宫。
赵晏礼突然回宫,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众人只知他重伤,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无人得知,太皇太后今夜召她,想必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萧氏一族这两年迅速崛起,丞相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大有取代摄政王之势。
摄政王在时,南宫月可以大力扶持萧氏的势力,可如今,萧氏太过狂妄。
早在父皇驾崩之初,他们拿捏着父皇后宫有孕的丽嫔,就是为了要挟她。可惜,天命不可违,丽嫔终究生下个小公主,就是如今养在宁寿宫偏殿的安平公主。
他们的打算落了空,又迫于摄政王的威势,倒向了她这里。
可他们又怎么会真正臣服于她呢?
两年前,南宫月接收了羽林卫所有要务,特别将监察百官的监察司抓在了手上。
萧氏开始培养安平公主,交好世家宗亲,物色资质平庸又好拿捏的宗室子的消息,早就汇集到了她的书案上。
他们谋算这些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拿捏她的婚事,左右凤君的人选,图谋萧氏血脉的皇子,乱我大雍的江山……
做梦!
区区一个萧氏,原是被皇祖父灭掉的东陵国诸侯之女,汲汲营营一辈子,博得太皇太后的殊荣,犹不知足,焉敢染指我南宫家的江山,她南宫月绝不答应。
先前,她收到赵宴礼大败北越的消息,就着手宁寿宫的事情,重新划分六局二十四司,大力提拔六局的人,又委任内司令,将宁寿宫张嬷嬷协理后宫掌事的权力架空,换上自己的人。
本想着天寒地冻,以太皇太后身子不便为由,斩断她前朝垂帘听政之权。
万万没想到,她提前“病重”了,随之而来的是摄政王失踪的消息,还有前朝萧丞相粮草的试探,北疆刺史的官员,以及赵宴礼扑朔迷离的遇刺……
这桩桩件件,看似都有萧氏的影子,可单单凭借萧氏,不足以设置这么精妙的布局。
如果不是萧氏,会是谁?
谁有能力将萧氏和赵宴礼全部算计进去,还能黄雀在后?难道是她那几个分封出去的王叔?
还是说,这都是赵宴礼自导自演的计谋,贼喊捉贼?
也不对,既然赵宴礼想谋夺大雍江山,何不挥师南下,直接废了她这个女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南宫月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宁寿宫,理了理祥龙云纹刺绣的袖口,挺直了腰,昂首迈步进去。
……
殿内温暖如春,宫女内侍端着茶果点心,鱼贯而入。
太皇太后侧卧在靠窗的金丝楠木雕花罗汉床上,腿上盖着一整块毛色鲜亮的貂皮毯子,左右两名宫人拿着美人。捶,一下一下敲着她的腿。
六岁的安平公主南宫云,则侧坐在床榻下的绣墩上,撒娇逗趣,引得萧氏轻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