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卑微地祈求着他可以再像很久以前一样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她,连这个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
没想到,那一面是最后一面。短短的时间内,她经历了人世间最沧桑最难捱的生离与死别。人本血肉之躯,她此刻如在烈火中焚烧,血肉煎熬,却死不掉,她宁可瞬间化成灰,不想再面对人间酷刑。
最大的酷刑是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去,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留住他。
那则新闻不断循环播放着,就是魔咒一般在她的脑子里无情地轰炸,她疯了一般激动地将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泪水再次疯狂肆意,这泪是人间最苦的泪水。长寿是放声大哭的,凄厉的声音如孤魂之音,可怜又卑微。
徐抑清抱着她,哭了也好。
她的眼角也泛起了湿润,感同身受,但是再痛,也只能自己扛下来,还活着不是吗。
长寿在徐抑清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从蓝天白云到黄昏日下,她的外套湿了一大半,那都是长寿的泪,也是她对自己父亲的祭奠。
程骏在榕城待了快一个月了。
此刻,他站在严家的大门外。那天,她让他走,她的决绝和恨意就像翻滚的巨浪让他毫无办法地困在这团旋涡的中心,这种一点点沉溺的凌迟让他痛苦而不得解脱。
严嵩死了。
他想象她此刻的境遇。
他妈死的时候,他的世界全部倾覆,他身上的全部只堆积着失去至亲的至痛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这种痛他经历过。
他现在只想来看她,他的骄傲以及他从前的情感认知全被打碎了,也妥协了。
原来,他放不下她。
曾经,他把她看作禁锢,现在,她却真的把他的心禁锢了。
这种幡然醒悟的情感让他陌生、无措甚至恐惧。
人最不能自制的就是感情。
“程少爷……”陈叔打开了门,看见程骏呆呆地站在门外。
看来,严家其他人还不知道严嵩出事与他有关,不然可能就不是这副好脸色了。
“长寿……在家吗?”
“小姐在医院。”
程骏一刻没有逗留,照着陈叔给的医院地址赶去长寿住的医院。
费了一些周折才知道长寿住在五楼的一间单人房。
他的脚步欠缺些许笃定,且伴着急促,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察觉到他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