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斐心虚地觑了秦无双一眼。
秦无双笑着说:“昨日我与小官人城外分别后,就在附近散了散心,想着许久未回秦家看我爹娘了,便直接去了我爹娘处,同他们说话吃饭,本是要回来的,奈何我娘一时舍不得放我去,我就留下陪了她一夜。是无双粗心大意,忘记遣人回来通报一声,倒害祖母担心了,都是无双不对。”
牧斐一听,羞愧地垂下头,也不做声。
老太君是个何等精明的人,一听秦无双这话就猜出她是在替牧斐遮掩,又见牧斐知错的模样,心里很是宽慰。——这俩孩子,终于能放下成见,好好相处了。
晚上,老太君留了二人在屋里吃了饭,又拉了半日的家常,这才将人放了回去。
回紫竹院的路上,牧斐悄悄地对秦无双说:“谢谢你。”
秦无双问:“谢我什么?”
“谢你在祖母跟前替我遮掩将你扔在玉枕关一事。”
秦无双笑了一下,撇嘴道:“你知道感恩就好。”
牧斐举手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戏弄你了。”
秦无双乜斜着眼瞅他:“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牧斐看着秦无双的脸,脑海里有什么光影一闪而过,他忽然想起今日在城门外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声音,忍不住紧张地喊了声:“秦无双!”
秦无双一愣,歪着头看着他:“怎么了?”
牧斐抿了抿唇,总觉得胸口积压着某种无以名状的情感无法宣泄一般,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可一出口却是:“你的乳名可是叫茵茵?”
秦无双惊怔住了,呆呆地望着牧斐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开口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牧斐挠了挠头:“我今日听见你爹娘这么叫你的。”其实他早就打听出来了。
闻言,秦无双心弦一松,说不出是失落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牧斐扭捏着问:“以后,我可以直接唤你茵茵吗?”
秦无双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可以。”
牧斐愣了愣:“为什么?”
秦无双突然沉了脸:“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叫。”
牧斐追问:“什么才叫没资格?”
秦无双瞅着牧斐看了一会儿,星眸微微暗了下来,她道:“亲人,我的乳名只有我的亲人才能直呼。”说完,一径儿去了。
牧斐落在后面,愣神了,不知道秦无双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变起来比翻书还快。
几日后,石老夫子的三月之期总算到头了,牧老太君治了东,准备了一席丰盛的感谢宴来恭送石老夫子。
石老夫子一走,牧斐高兴的就像是出了牢笼的鸟儿,恨不得手舞足蹈的。
头一件事情,就是去老太君房里请求放他出去与好友们聚聚。
老太君知道再拘着牧斐恐会出乱子,也就不拘人了,发了吩咐,以后无需拦着牧斐出门。
牧斐得了松口,立即带着小厮们风似的冲出去耍了,只是手里不得银子,好在倪氏暗地里给了点,加上段逸轩与谢茂倾知道他的情况后,每每外聚都是他们二人主动请客,牧斐因此照样怡然自乐,很快,便又恢复到从前的老样子了。
秦无双自从决定要开一家牡丹花圃后,整日里忙着在牙行里转悠,一面找牙人打探城外三十里以内可有傍水源的田地要租赁的,一面亲自骑马去城郊到处察看合适的地段。
既然要开一家牡丹花圃,其地段一定要离城里近,这样城里的人只要坐马车或骑马很快就能达到。其二,一定要傍水源,有水源的地段土壤湿润,浇灌起来也方便。其三,她要买的地必须是农田,因祁宋商业繁荣,百姓们大多都弃农从商了,朝廷便高收商税,低收农税,是以,只要是农田产物,所上缴的都只算农税。
一日,牙人带秦无双出城看地,他们从卫州门出,顺着五丈水何一路向西北方出城十五里时,秦无双突然发现了一片荒地,那荒地地势高低起伏,是一片丘陵连低洼地带,离河边不过一里远。
秦无双就问牙人:“这块地可有主人?”
牙人看了那地势一眼,想了想道:“这我可得回去打听打听才知道,不过这块地一看就是抛荒的劣地,有没有主人还说不定呢。”
“这是怎么说的?”
牙人道:“你看这地势,高低不平,拦不水,走不了牛,无法大面积耕种,没有哪个农民会在上面种粮食的,属于典型的农耕劣地。”
秦无双捏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又问:“倘或这地有主人,是不是价钱会低于市场价?”
牙人道:“那是自然,这样的地砸在手里,不种还得交税,有人愿意租赁,他们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