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头如矢而去。池早根本全无知觉,还在高谈阔论,意兴飞扬。他就这臭习惯,遇到高兴得意就忘了自己小二哥贵姓了。虽然现在他也升了职,算是个小小六品官员,但在这宫城的官道上大呼小叫,实在是太有失朝廷体面。这也是京都城里都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不然,纵然我司隶府的人不管,许县令的差役也早该上去干涉了。
我所处的位置,离大街中间的池早不过十丈左右,我没有使出急劲,那鸡头飞行度比较慢,从我出手到敲到池早头上,大概需要十五秒钟。
如果对方懂点武功的话,这么笨大的鸡头多半伤不到人。要是碰上公孙箭这种眼力内力都极有火候的武将,这种暗器简直还比不上小孩玩的弹弓。
可是用来敲池早的脑袋,这种度是足够的了。
池早走了。毫未损,和那道人携手并肩,欢声笑语,大摇大摆……
走远了。
那块鸡头,则在费力地跟了他们一段以后,颓然悄悄落地,响都没响一声。正所谓&ldo;鸡头之末,势不能敲池早之头也!&rdo;
我直了眼:邪门!怎么会有这种事?
徐庶道:&ldo;飞帅的朋友,功力果然深湛。&rdo;
我扭回头,尴尬笑笑,心想:&ldo;那道士果然好功夫,池早无拳无勇,根本没练过武功,他怎么能结识这种第一流的高手?哼,这小居然敢装没听见我说话,怎么回事?&rdo;我那块鸡头算准了距离时间方位角度,暗携着九阳功的内力,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掉下来。但它偏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无声落地,这种情况就非常不自然了。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以强柔的内力化解开我的力道,余力不绝,竟然将那块鸡头轻轻送至地面。
池早打死也不可能这么厉害。
只有那个道士。
公孙箭站在窗前怔了一会儿,忽道:&ldo;飞帅,小玉儿来了。&rdo;
接着就听见赵玉清亮的声音:&ldo;两位先生,这边请。&rdo;
颂隆客栈的刘老板心里觉得很不爽。
这么奇形怪状的三个人聚在一块儿喝酒,他真有点为自己的秘制米酒不值。
可是人家付了钱。
刘老板自嘲地鼓鼓腮帮,有钱就是大爷。
朝廷的敕令中一直这么教导着城内的大小店铺,买卖市集。
不许慢客,不许辱客,不许诈客。
这是尚书台的魏大人当着各位大小老板的面一字一句交代的。
违者弃市。
刘老板家业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温饱不愁,可不想被官差拖到大街上侮辱一番之后给宰了。
旁边一个斜眼的小伙道:&ldo;姐夫,不如我去找刘四爷,把这几个狗男女赶出去。&rdo;
刘老板瞪他一眼:&ldo;整天不干好事,就知道结交一些狗头朋友。我告诉你金二,你要再这么跟那帮闲汉胡混,可别怪我不看你姐姐面,请你滚蛋了。&rdo;
金二斜斜眼,忙换个笑脸:&ldo;姐夫,看您说的,我不也是想给咱们客栈找个靠山嘛。&rdo;
刘老板哼了一声:&ldo;靠山?就清乐社那帮王八蛋,整天就知道擎鹰架鹞赌博落生、挑鹁鸽斗鹌鹑,惹得四邻不安,五亲难定的,还能干出什么好事?&rdo;
金二忙道:&ldo;姐夫,姐夫……&rdo;
&ldo;咣当&rdo;一声,一只瓦瓷酒壶被扔到地上,跌得粉碎。只听一个粗暴的声音大骂道:&ldo;什么破烂酸酒,惹老兄弟生气?&rdo;
刘老板惊了一惊,开始还以为是那三个外地客又搅乱,再听声音出的方位不对,那三个坐在靠里南边的一席,摔酒壶和骂声却是从相反的地方,北边席上出来的。举目瞧过去,只见两个壮汉,胡拉碴,头上用块破布包着,穿着千针万补的破烂短衫,也不跪坐,就那么东倒西歪半个屁股着地斜着眉毛盯着自己。
金二连忙跑过去,陪笑道:&ldo;彭五哥,马六哥,两位大哥多包涵。我姐夫他不是有意说贵社坏话。多包涵,多包涵。&rdo;转身又取了一壶酒,给二人酒杯斟满。
左边那人重重哼了一声,端起酒杯灌了下去。右边那人也端起杯,却忽然叹了口气,又放下杯。
左边那人放下杯,奇怪道:&ldo;老六,又叹什么气啊?&rdo;他声音粗糙响亮,正是刚骂酒酸的那主儿。
右边那人把另半个屁股放下地,身坐正,盘起双膝,正要说话。南边有个清脆的声音道:&ldo;笨蛋,这么大个人,这都不明白,你伙计是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心里羞愧呢。还问什么?&rdo;
左边那人左手在地上一撑,半边屁股借劲一弹,身旋转一周,站了起来,骂道:&ldo;放狗屁!我兄弟想什么,你他妈又怎么知道了?&rdo;一瞪眼,现对方是个小姑娘,不禁一怔。
那姑娘双睛一寒,怒道:&ldo;好臭!喜哥,掌他的嘴。&rdo;
她身左侧一个乱黑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道:&ldo;好嘞,阿袖妹妹。&rdo;
右面的那小嘴小眼的汉挺身道:&ldo;阿袖、冯喜,徐大哥上午临去之时,怎么吩咐我们的?别惹事。&rdo;
阿袖一瞪亮眼:&ldo;喜哥别理小嘴傻,这两个家伙不是好人,打扁他们,徐大哥不会怪的。&rdo;
冯喜听她叫自己喜哥,却把小嘴傻后面的那个哥字给省了,心中大乐,道:&ldo;看喜哥的。&rdo;迈步就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