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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第1页）

果然，韩暨看他一眼，黯然道：&ldo;我没料到先父爱此物远胜爱我，得知我偷去鼓车，立刻迫我交出。我当时年幼不晓事，心中气恼，谎称丢失。先父大雷霆，不顾所有家人的劝阻，当即把我撵出家门，永不许归家。&rdo;

徐庶道：&ldo;可是中平五年十月（公元188）之事？&rdo;

韩暨道：&ldo;是啊，那时我脑里混乱之极，幸好有你和司马兄百般劝解，又邀约许多朋友，带我出去游玩。&rdo;

徐庶道：&ldo;哈哈，你不用谢我，那时我自以为是，做错了事情，刚被沔南的黄老狠狠教训了一顿，也是一肚气没地撒，遇到你，正好有个人同病相怜，心里好受多了。&rdo;

韩暨道：&ldo;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劝我的时候，老是板着个脸呢。&rdo;

两人互相瞅瞅，哈哈大笑。

桓阶忍不住道：&ldo;韩大人，我只想知道，主公所提这水车飞轮，如何奇妙？&rdo;你们就别海侃神聊跑题万里了，要拉家常，回家慢慢再说不迟。

桓阶所知甚博，韩暨隐然已推其为半个知音，而他问及的，是他得意之作，所以虽然被他不客气地打断谈兴，也不怎么生气，当即话题转了回来：&ldo;我曾翻阅南阳遗下来的记载，说我朝光武帝建武七年（公元31年），&lso;河内人杜诗迁南阳太守，曾造作水排，铸为农器，用力少，见功多，百姓便之&rso;。两位可知道那水排是什么么？&rdo;

桓阶淡淡道：&ldo;那水排以水轮带动皮囊鼓风，冶铁果然十分便利，江南虽不多见，长沙却也有之。&rdo;

韩暨脸上一红，玩儿现了，抹抹嘴巴，吞下舌上聚集的液体，道：&ldo;那么龙骨水车呢？&rdo;

桓阶一怔，徐庶却知道这个：&ldo;莫非是洛阳翻车？&rdo;

韩暨咂咂嘴，跟内行说话虽然省心，可没法显摆臭美权威人士的架，很是不爽，续问道：&ldo;元直可知这翻车是何人所造？&rdo;

徐庶心想：&ldo;干嘛呀，脸红脖粗的，跟我也较真。&rdo;摇摇头。

韩暨又看桓阶。

桓阶也摇头，道：&ldo;请韩大人指教。&rdo;

韩暨得意地笑了：&ldo;指教可不敢当。两位心系天下，这种小道之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rdo;

桓阶心想：&ldo;平时看你也不是这么喜欢扯淡的人啊！&rdo;知道这人思维缺乏逻辑性，再催也没用，便点点头，表示了解他的谦虚。

韩暨道：&ldo;我朝灵帝在位时，曾称二人为父为母。这二人是谁，两位应该知道吧？&rdo;

桓阶微一皱眉：&ldo;莫非张让、赵忠那二宦贼？&rdo;

东汉孝灵帝时，张让、赵忠、夏恽、郭胜、段珪等十大宦官朋比为奸，号为&ldo;十常侍&rdo;。他们把持朝政，禁锢清流，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及至中平年间，张角率黄巾大举起义，席卷天下，国事遂不可为。当时的士名流一提起十常侍，皆深恶痛绝。

韩暨道：&ldo;是啊，我很佩服那赵忠。&rdo;

徐庶哼了一声：&ldo;这等宦阉巨恶，居然能让韩兄佩服？&rdo;

韩暨这现见桓、徐二人脸上都现出厌恶之色，怔了一下，醒悟过来：&ldo;两位大人疾恶如仇，这个我理会得。不过呢，不管他为人如何，可是他巧于制作，令人实在不能不服。&rdo;

徐庶疑惑道：&ldo;哦，难道那洛阳翻车，竟然……&rdo;摇一摇头：&ldo;不可能。&rdo;

孝桓帝于本初元年登位时，赵忠还只是个无名的小黄门。其时朝中大将军梁冀专权，桓帝虽然痛恨之极，却苦无良策，因为这位大将军以残忍好杀著名，桓帝的前任汉质帝，一个九岁的皇帝，因为看不惯梁冀专横的样，说了一句：&ldo;此跋扈将军也！&rdo;立刻就被梁冀派人鸠弑，给毒死了。前车之鉴，所以桓帝一直隐忍不，暗中寻找机会。这情况被赵忠看出来，他是个善于投机的家伙，当即向自己的老大，当时的大宦官单建议，让他与桓帝咬臂出血，以为盟誓。实际上是像黑社会一样，结拜成了生死弟兄。接着又和桓帝、单一起商议，设下密计，令众宦官们率领虎贲羽林军千人，突然包围了大将军府，逼得梁冀夫妇饮鸠自杀。

桓帝夺回帝权，便犒赏有功的私旧，赵忠因策划之功，被封为都乡侯，从此权柄渐重，开始干政。等灵帝继位之后，他和另一大宦官张让实际掌握了朝中的军政大权。灵帝曾恬不知耻地说：&ldo;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rdo;

中平六年，灵帝崩，张让、赵忠为求自保，谋杀了大将军何进。其时袁绍担任中军校尉，曹操担任典军校尉，均是何进的部下，见此情景，立刻勒兵反扑，冲进宫去，尽诛宦者。赵忠当场被杀，张让等逃出宫去，投河而死，十常侍终告土崩瓦解。

徐庶心想：&ldo;这种人，怎么可能造出什么翻车来，他哪儿有时间，哪儿有精力啊！&rdo;

韩暨道：&ldo;元直请相信我，这类事情，我全都了若指掌。在中平三年（公元186），赵忠铸天禄虾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充作禁用；又作翻车渴乌，旋于桥西，用于浇洒南北郊路。这天禄虾蟆和翻车渴乌精绝一时，在我们&lso;殊巧行&rso;里引起轰动，我师傅曾专程赶赴京师暗窥，多次对我讲述其奇妙之处。我想，天禄虾蟆和那记里鼓车一样，也许没有太大用处，但那龙骨水车，日后定会传遍四野，造福于天下的黎民百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