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乌那格一愣,睁大眼看着我:“桃花运是什么?”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小伙子的汉语水平时好时坏,虽然偶尔能冒出“家里有矿”这样的惊人之语,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刚到及格线,我解释道:“就是说,我今年能不能找到女朋友?”乌那格恍然大悟:“这个我以前算过,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有,就算不出来。”“什么问题?”“就是”乌那格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讲,涨红了脸,憋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我生怕孩子一会儿急得咬舌头了,赶紧让他喝口饮料缓缓,乌那格看看我,又看看杯子,最后终于奋力道,“就是十天里,冯大哥你有没有,找姐姐,鼓过掌啊!”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同时进包厢来送菜的小姑娘刚进来就听到这句,给吓得脸一红,把两盘蔬菜往桌上一扔就跑了。我这时才觉出之前装大款的坏处,保不准人听到这么一句还以为我是来这儿干什么的,赶忙给乌那格盘子里夹了两筷子西红柿炒蛋堵他的嘴:“这种事儿在你们草原上是不是很开放我不知道,反正在我们这儿,不能这么大庭广众地讲,而且这个词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乌那格脸都憋红了:“之前的游客说的,我,不知道那个,普通话怎么讲。”我叹了口气,摸着无名指的断指道:“我上个女朋友都是大学时候的事了,之后都是一些要人命的烂桃花,也没什么善终的。”乌那格微微一愣,我简直被他这个表情伤害到,苦笑道:“所以这就可以算了吧?不过为什么找过姑娘就算不准?”乌那格的语言水平明显已经到了极限,又憋了半天,终于艰难道:“师父说,精气不足,他都看不准,我就更不行了。”我哪能想到是这么实在的理由,再一想小萨满问我还算礼貌,说不定他还能直接算出来,内心不由冒出一个巨大的卧槽,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给他碗里夹了一些菜:“先吃饭,吃好了再算,看你之前算起来够费劲儿的,都怕你厥过去。”乌那格虽然是个吃素的,但是胃口非常好,基本上点几个素菜吃几个素菜。我们吃饭的过程里太阳落山了,孩子嘴里满是豆芽盯着远处落下海平线的太阳目不转睛,因为瞳色浅,小萨满两只眼睛几乎都射出金光了,我这辈子也没看过一个人的眼睛是这样的。六点半,我和乌那格吃的酒足饭饱,一起慢慢溜达在滨海路上,这时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乌那格拿出了手机,是一只很老的三星,他师父给他的,乌那格拉着我自拍了一张,说是要发给他师父,给老人家报个平安。我俩走了一会儿,乌那格一直惦记着要给我算桃花运,在这方面他的执拗程度简直堪比让我去相亲角的我妈,我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在海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让他算。我心里好奇,问道:“我印象里你们这个跳大神,应该还有鼓什么的吧,现在技术已经进步到可以心算了?”路灯底下小萨满的表情很严肃,摇摇头:“请的神明不一样,用了鼓,来的东西容易送不走。”我听得后脖子一凉,小萨满四处看过一圈,像是准备好了,走到我身边坐下,还是像上午一样抓住我的手,低头闭着眼,足足有两分钟,就好像睡着了一样。经历过上午那一出,这次我也不算完全不信了,给他抓着手也不敢动,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半晌小萨满喉咙里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呼噜,他对我眯了眯眼,凑到我脸边,就像只动物一样闻个不停。我心想这时候要是有个路人路过,一定会觉得我和他在玩什么奇怪的py,我给小萨满的动作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着才没动弹。他闻了足足有半分多钟,紧跟着又拿起我的左手,喉咙里的呼噜声加剧,把鼻子凑在我无名指的断指上使劲闻了一下,用一种非常尖细阴柔的声音道:“这根手指,是为了一个女人断的。”我脑子里嗡的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小萨满,只见他抖个不停,连同着浑身铃铛都在响:“导致这根手指被切断的女人,因为她,所以这件事很难。”小萨满紧紧抓着我的手,用力到几乎要把我的皮掐破,他越抖越厉害,抓着我一遍遍道:“很难,他说很难”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引得周边的人开始转过头来看我们,我心想他长得这么小,这要是路过个朝阳群众我保不准会给直接带走,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想到这儿我只能出声叫他:“乌那格!醒醒,你已经算出来了,可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