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首先问,可以匿名吗?我知道外面是我妈,但她爱赌总是输钱,她找了开锁公司,就是来找我要钱的,而我……实实在在的是没钱了,我还是个学生……
十分钟,速度还挺快,开锁公司没人来,齐意听到了半是训斥半是劝慰,走吧,就算是找你儿子,也不能这么个找法,闹得整条街都听着了,你给他打电话!
妈妈喊着,我给他打了,他不接呀。
那就继续打,不接可能是有事,过一会儿就接了,可不许吵吵了,再有人报警,就把你带走!
谁呀,谁他妈那么欠。
好几个报警电话呢,你老实点,别闹了!让你走你就走,听见了没,你这叫扰民。
隔了一个小时,齐意偷偷的在窗帘后面往楼下看,那辆车还在。
隔了两个小时,车终于开走了。
三个小时后,齐意开机,发了个消息,妈你别逼我。
五个字,连个标点都懒得打,手机终于安静了。
站在热水下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但也没有哭,老天还是公平的,赠予他聪明的脑子和喜欢的男孩,扭头丢给他不体面的父母无休无止的折腾。
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依然憋得慌。
打电话方野之前,他喝了两杯冷水,才让自己冷静,听了那句话,手里的杯子砸向了墙,崩得到处都是碎片。
他穿着拖鞋踏过那些碎片,把外套拿在手里,又放下了。
打扫干净,才又拎着垃圾袋下了楼,拖鞋底踩进了细碎的玻璃碴,弄不干净,索性就也丢了。
屋子里变得和他的脸一样的平静。
像是累了,只是出去透口气,慢慢的走着,深深的吸进冰冷的空气,又呼出一阵白雾。
齐意说的是心里话,他想长久的在一起,虽然他看不到日子到底有多长,但他肯去努力。
当然,他也知道方野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他早晚有一天会走,真心也好,玩一阵也好,他都顺着他。
但齐意不管,就算是绑了他,也要留在自己身边。
更别说,看着他跟别人笑了。
那个别人只是个臆想对象,根本没有脸,但只是对着脑子里那个虚空的轮廓,他心里都在发疯。
发疯就会用力,他轻抚方野胳膊上的斑斑红痕,他不后悔,他说:“你得知道我到底多喜欢你。”
就跟胳膊上这淤伤一样,深切,热烈,不放弃。
是偏执吗?
或许有一点。
齐意在第二天搬了家。
一个人。
房子是当天才找好的,过了春节假期,房产中介刚刚上班,打开门的时候,看了眼站在门边那个好看的大男生,没说话。
前边就是公交车站,可能是等车的。
然而,齐意跟着他走了进去,小小的门市,两张桌子,生意并不好,刚过了年是淡季,店员只是来打扫的,顺便买点鞭炮,便宜的,多少是那个意思,讨个开门红。
他回头看着齐意,还没发出任何声音,齐意就指着玻璃门上贴着的广告问他:“这个房子还有吗?我想租。”
寡妇楼,挂了一年了,一开始是要卖,迟迟没等到买家,连个看房子的都没有,就变成了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