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远来是客3
方文林一回来就听闻云澜病了。
他这次闫山之行虽有波折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故而如约在年前赶了回来。
与俞老大在安阳镇外告别之后,他便与云烨一同带着人先去了长溪村。
到了长溪村之后他们才知云澜与云焕、郑悦已经在安阳镇租好了房子和场地。
随后他们又折返回安阳镇将接回来的人进行安置。
待一切妥当之后,方文林快马加鞭地从镇上赶回清河村的时候已至深夜。
这个时间正是万籁俱寂,夜深人静的时候,方文林怕马匹奔蹄和嘶鸣扰了村人休息,故而入了村便下马牵着缰绳往家走。
不料半山腰的宅院却隐约透出些光亮,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还点着灯?
一行人过了石桥行至山下,睡在山下家中的姚睿机警起身,待出来一瞧是自家主子和大哥才放下武器。
“老爷,大哥。”他压着嗓子疾步上前,语气中难掩兴奋,月色照耀着的眉眼间却是安心的释然。
这让本就疑心的方文林瞬间觉察出来,“我看家里还燃着灯,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家中可还安宁?”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姚睿耸起的眉心褶皱,面上带着让人不安的苦意。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云老爷病了。”
……
清河村,方宅,内院。
“唔!”
提着灯笼刚从后院转出来的覃迎春被突然出现的一行人吓了一跳,手里的灯笼险些因为她的惊慌失措打出去。
好在乔胜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又顺手帮着稳住了提灯笼的手,这才没能让覃迎春的惊呼出口。
“迎春,是我。我和老爷回来了。”
几十年夫妻,自家丈夫的声音覃迎春还是认得的,好险忍住了唇齿,不然这会儿乔胜的掌心定然是被咬烂了。
惊魂未定的覃迎春心有余悸地看向方文林,用空着的右手拍了拍遮了她大半张脸的粗糙大手,示意自己不会大声叫喊。
乔胜得了方文林眼神准许,松了钳制覃迎春的手,退至方文林身后。
没了束缚的覃迎春抬起袖子擦了下额头惊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头往后院瞧了眼,见青砖瓦房内没有动静这才回身打着手势示意众人往远些走。
待远离了后院,她仍是不敢大声甚至是正常的音量说话,只低声用气音给方文林解释。
“云老爷刚刚才睡着,老爷请往这边来。”
见覃迎春这般小心谨慎,饶是方文林再是心急如焚也只得先按捺下来,直到进了前院堂屋,他才急不可耐地询问:“姚睿说澜儿病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胜接过了覃迎春手里的灯笼,和刀彪自觉去点燃了屋内的油灯。
灯光照亮了覃迎春的忧容,看得方文林心底发凉,面色苍白。
“事情说来话长……”
覃迎春将两日前村口大树底下的事情仔细与方文林交代了一遍,即使过了两日,现下回忆起当时之景之情依旧愤懑难当。
“……那日下午云老爷仍旧是去了大河村取瓜凳买小猪,那时我们还不觉有何异常,谁料当晚云老爷就发起了高热……”
“……姚睿驾着骡车愣是去李大夫家将人从床上挖起来拉回的村子……李大夫说云老爷这是急火攻心,忧思郁结,又有邪气入体导致的,虽给开了药,但李大夫说这是心病,食药只治身,无法治心,他也无能为力……”
“吃了药,云老爷的高热的确是退了,但这两日却闷闷不乐,精神不济,夜里还失眠难以入睡……”
覃迎春越说喉头越是堵得慌,心中酸涩,眼底热涨。
一旁的乔胜和刀彪在面对长枪利剑之时都能面不改色,这会儿却因为几句话而泪流满面,无声痛哭。
铁血如他们都这般,更何况是视云澜如命的方文林。
他虽未落泪,但通红的眼眶以及遍布眼底的血丝却更加让人心惊。
他年少时都不敢多看一眼怕亵渎了的人儿,成亲后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人儿,甚至在接吻之时都生怕亲重了的人儿,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竟是让人给气出了病!
直到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掌心被指甲划破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他才堪堪忍住现在提着柴刀将崔二娘等人砍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