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冷,身上说不清的地方还很痛,他晃了一下,直愣愣地栽到在地上。
被送进医院的后的两小时,知晏在几个好心送自己来的人那里借到了电话。
“现在的小年轻哟就是不注意身体,这么粗心大意怎么要得?”
“还好我们在那里跳舞啊,要是没人注意你就危险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吗?也难怪哦,你这么小,怎么懂这些嘛。”
“看你年纪也不大,你不会是——”
大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伴用眼神止住了。知晏在她们关心又探究的目光里微微脸红,指了指电话说:“我马上打给我男朋友。”等待电话接通时又小声朝她们说:“我成年啦。”
“喂,请问是?”
那个他拨了一整天的电话终于接通,知晏忘了责备他为什么不按约定的去商场,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甚至没发觉顾景淮冰冷的语气。
“顾景淮!是我,知晏,我借别人的电话给你打的!”他惨白的脸色泛着红,在几个大妈的注视下对着听筒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顾景淮的声音里是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说:“知晏,我要结婚了。”
要说这场感情教会了知晏什么,多深刻的东西他还来不及悟出来,只知道了机票千万不能提早订,因为说不准,最后赴约的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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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这一晚的雾气太深,像是裹挟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一样,都令人感到一阵足够难捱的反胃。
就在十几分钟前,知晏用拙劣的、难以让人信服的口吻对那几个好心人说自己没事了,当她们离开时还用一种既怜悯又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beta——因为他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色和强忍的眼泪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可知晏也没办法对她们解释什么。
难道要说,我不会在医院里待太久因为身上仅有的存款只够租一张走廊上的临时加床,又或者干脆告诉她们自己刚刚打完电话就荣幸地得知他很快就可做一个单亲爸爸了。
太荒谬太可笑了。
知晏在急诊室又待了两个钟头,值班医生好心地拿了一张床单给他御寒。白床单的边沿有零星干涸的血迹,知晏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在等待手机充好电开机的间隙里,他只问了那个医生一句话:“床单要收钱吗?”
在听到医生说免费后,他所有紧绷的神经好似才松懈下来。谢天谢地,让他不至于惨到先去卖血才能从医院离开。
凌晨四点,知晏走到大路边扔掉了那两串被他一直拿在手里的糖葫芦,以及一张腹部彩超单。
从这里徒步走回D区显然是不现实的,知晏没打通小卷毛的电话。他坐在医院门口的塑料凳上,翻遍了手机通讯录,却发现除了同学以外就只有那个一直给他介绍工作的议员Alpha可以联系了。
知晏愣愣地盯着那串十一位的号码看了好久,觉得上面的每一个阿拉伯数字都扭曲变形成另外一个数字。最终,他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真的没事吗?”把他送到出租屋的时候,叶泽昀又这么问了一遍。
这句话都快成为知晏这晚听到过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了——送他进医院的好心人反复这么问,离开时值班医生反复这么问,打电话拜托叶泽昀来接他时也被反复这么问。
知晏茫然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那上面也没有眼泪,因此他可以判断自己‘没事’。
“谢谢。”知晏朝他点头致谢:“这么晚还麻烦你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
叶泽昀身上还穿着睡衣,开车出来时才慌忙系了一条羊绒围巾。现在他看着神色平静的少年,将这条围巾送给了他,并说道:“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再联系。”
带着温度的围巾好歹让知晏找回了一点神智,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有需要翻译的工作请继续找我。”
“你不是说你已经赚够了吗?”叶泽昀记得不久前少年这么欢欣雀跃地说过。
知晏低头,看见羽绒服下平坦的肚腹,他缓缓道:“没有,我很缺钱。”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拮据和窘迫,叶泽昀只得答应他:“会继续找你的,你的翻译很准确。”
知晏说:“谢谢。”
道歉和谢谢这一晚上都说过了太多,他现在急需睡个好觉,持续的等待消耗掉他太多的精神。知晏连外套也没脱,蜷缩进被子里后好久才找到一点暖意,籍由这片刻的安稳让他入睡。
竟然一夜无梦,只不过第二天醒来时被放大在眼前一头亚麻色卷毛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