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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李世民苦笑道：&ldo;人家大摇大摆的来，我们要把老百姓迁到城墙里边去躲避，甚至背井离乡到外地去躲避，这奇耻大辱叫人委实难以受得。只是如今形势如此，不由我们不忍辱负重。&rdo;

杜如晦道：&ldo;现在的关键是是否要发出征兵令符，将关中之地及荆襄一带的军府尽数征发，以目前朝廷兵力，实不足以与突厥联军决战。即使兵力对等，我军在骑兵方面天然势劣，在突厥军粮尽时或可将其逐走，却无力聚歼追剿。&rdo;

李世民想了想，道：&ldo;未雨绸缪，有些事情不能到了跟前再做，我看这征发军府的事情，应该尽早，否则等到突厥越过了原州一线，恐怕就来不及了。&rdo;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谏议大夫王珪突然开言道：&ldo;杜公，目下朝廷兵力，是否不足以打赢这一仗？如若不征发军府，长安便有失守之虞？&rdo;

&ldo;长安不会失守，我将亲自担起守卫长安之责！&rdo;杜如晦还未来得及说话，李世民已然抢先将话头接了过来。

王珪冲着李世民欠了欠身，道：&ldo;若是长安无虞，臣以为不宜征发关中及荆襄一带的军府。&rdo;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问道：&ldo;哦，为什么？&rdo;

王珪坦然道：&ldo;连年征战，各地人丁锐减，以关中为例，贵为京兆之地，武德元年一府之丁不足万户。朝廷征薛仁杲，去其一成，征刘武周，又去一成，征王窦，去两成。今年眼见山东河南两道大灾，便是扬州东吴之地，也已现出欠收的端倪，天下还指望着关中荆襄两地能略略多收成些，也能匀给其他的州郡一些赈民的口粮，如今一旦征发了两地军府，则今年的秋种便没有指望了，如此两地明年开春能够粮种自给就已经很不错了。&rdo;

&ldo;王公此言差矣！&rdo;太子左庶子长孙无忌道，&ldo;事分大小，经有权变。而今北寇突厥兵临灵下，长安即将面临数十万敌军的袭击，这是战争。打仗的事情可不是几个儒生在那里斗嘴皮子，是要真刀真枪上阵是要流血死人的。此刻因为一场秋种而放弃征发府军，以现下的兵力应敌，放走了贼军主力，日后再要征伐起来，恐怕更是劳师糜饷得不偿失啊！这却又何必呢？&rdo;

王珪毫不客气地反驳道：&ldo;长孙大人可知征伐高丽失利并未导致前隋社稷崩坏，倒是大业十一年的一场蝗灾惹下了塌天大祸。一时间大江南北大河两岸千里饿殍，知事郎起于长白，翟让兴于瓦岗，转眼间十八路反王蜂起，大隋天下顿时支离破碎。殷鉴不远，我大唐当以为戒。大人所言劳师糜饷之说，王珪不敢苟同，打个比方吧，现下的大唐就好比一个乞丐，能花一文钱办了这个事情，可是乞丐今天身上只有这一文钱，花掉了就饿死了，所以不能花；待得明日，乞丐讨得了十文钱，于是花五文钱办了这个事情，如此看来他办得亏了，花了五倍的冤枉钱。可是实际上呢，头一天乞丐是要用全副的身家来办这个事情，第二天乞丐却只需要用一半的身家来办这个事情。这个比方虽然不雅，却极贴切的，请长孙大人想一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rdo;

长孙无忌还没有说话，李世民却已经开了腔：&ldo;王公以为此番不宜毕其功于一役？&rdo;

王珪恳切地道：&ldo;国朝方立，四海方平，大灾之年在即，臣以为朝廷应审时度势，量力而行！&rdo;

李世民点了点头：&ldo;此事容我再想想！&rdo;

会议开到此时，已经基本上接近收尾，当下又议了后方粮秣调度等相干事宜，李世民直接点将由尚书左仆射萧瑀总揽其事。

又说了一些细务，众臣方散去。李世民招手叫上了戴胄，大步走进偏殿，一边解着朝服一边问道：&ldo;你几时到的？这一向身子骨还好？&rdo;

戴胄跟进来道：&ldo;臣晚间进的城，身体一向还不错。&rdo;

李世民笑道：&ldo;方才的会议倒也热闹，王珪最后那个谏陈当真是出乎意料、闻所未闻啊！&rdo;

戴胄神情肃穆地道：&ldo;臣却不这么觉得，便拿臣担任太守的江陵为例，偌大一个都城，只有五千户住民，百业凋零民生凋敝，一派破败局面。臣窃以为，殿下现在是太子，不是原先专事征伐的秦王了，万事当从大局处着眼，目下国家最紧要的便是体恤民力，止征伐、兴文事！&rdo;

李世民脱掉了外袍，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挥手命戴胄也坐。

戴胄谢恩后坐下，道：&ldo;王珪此人，臣原先一直以为不过是一个腐儒书生，今日听得他这一番宏论，方晓其人确有王佐之材，建成才会将其延至左右。臣以为他当个民部尚书绰绰有余。&rdo;

李世民笑了笑：&ldo;我有比民部尚书更重要的差事委他去做！&rdo;

他顿了顿，道：&ldo;不说他了，先说说你吧，你知道我急着要你回京师为了什么？&rdo;

戴胄一愣，欠身垂头道：&ldo;臣‐‐不知！&rdo;

李世民叹了口气：&ldo;崔善本月下旬忽染急症，我派了三拨宫医去给他诊脉，都不见效，眼见这几日就不行了……&rdo;

他转过脸来极认真地道：&ldo;玄胤，大理寺这个地方主司朝廷法度管理狱讼，是人命所系，若是所托非人可着实了不得，是以我召你回京，是希望你这个老朋友能够出任大理寺少卿，随时准备接过崔善的差事！若说呢，大理寺虽是九卿之一，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也算不上什么大官了，以你的资历能力，进三省宣麻拜相也是等闲事。如今百政方举，处处都缺人。说不得，既是老朋友，你总要替我这个太子分分忧的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