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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杨岌愣了一下，迈步随着赵慈皓进了内室，却见赵慈皓转身凝神静听外廊的动静，半晌方才将门闭好，顺手上了拴，他不禁愕然：&ldo;治中大人，您这是……？&rdo;

赵慈皓摆了摆手：&ldo;调甫暂不要多问，听我说完！&rdo;

他缓了一口气，问道：&ldo;你手上有多少兵在营？&rdo;

&ldo;一千四百八十一人！&rdo;杨岌不假思索地脱口答道。

赵慈皓点了点头：&ldo;随时都能调动么？&rdo;

杨岌立时来了精神：&ldo;只要大人下令，我立刻派兵上街，把那些混账王八蛋都抓起来！&rdo;

赵慈皓连忙摆手：&ldo;万万不可！&rdo;

他沉了沉，道：&ldo;你如此做等于打草惊蛇，你敢不经请示便抓李艺的兵，他便敢行军法立斩你于城门之外。事情不能这么办！&rdo;

杨岌疑惑道：&ldo;我们归洛州都督统辖，不归他节制，没有符节，他敢杀我？&rdo;

赵慈皓沉默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ldo;调甫，情势不太对头，十有八九，燕王已经反了！&rdo;

杨岌大惊：&ldo;大人，这话怎么说？&rdo;

见赵慈皓踌躇不语，他又道：&ldo;罗艺这厮虽说军纪败坏，还不至于公然造反吧？&rdo;

赵慈皓摇了摇头：&ldo;军纪不整，算不得什么大事，我说的不是这个。这几日四周各县令丞来府，我才知道他已经派兵封锁了州境，说是为防突厥奸细，绥靖地方。&rdo;

杨岌想了想，道：&ldo;虽说过分了些，不过他是军事主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rdo;

赵慈皓眼中目光忽转凌厉：&ldo;可是这样一来，没有他的准许，我们的信使便连州境都出不了，更遑论飞马京城向尚书省奏报了。&rdo;

杨岌张大了嘴，半晌方才道：&ldo;大人这么想，也有道理！&rdo;

赵慈皓咬着牙道：&ldo;我为地方治中，脱不开这层干系，说不得，此番须得冒一番险了！&rdo;

他转头凝视着杨岌道：&ldo;调甫，你素来是个不怕事的，此番面对的是手握重兵的郡王，无论胜负，你我先已有罪，你怕不怕？&rdo;

杨岌一笑：&ldo;大人怎么这般说话？相与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杨某为人？我若是怕事，今天便不会因为天节军骚扰地方的破事来你这边寻主意，大人有什么州命尽管吩咐，杨某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无大所谓。&rdo;

赵慈皓点了点头：&ldo;如此最好，事不宜迟，你速速回营，点起兵马，吃毕晚饭后立即率兵入城，无论谁阻挡你，当机立断击杀之。别的地方不必理会，你只需直扑城北，燕王的中军设在北门处，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只要擒得罗艺，天节军军马再多也无济于事。&rdo;

杨岌一躬身，道：&ldo;末将领命！&rdo;

赵慈皓又道：&ldo;你人手太少，燕王又是多年的老军务，要一举成功恐怕不易。我给你批一个条子，你即刻到豳州府库调取五十桶墨汁，回营之后即刻将兵士的甲胄漆成黑色，另外我再给你一道手令，你拿着它回营即刻去军库中调取一千四百把短臂弩出来，配备给士卒。调取此弩须朝廷敕命，如今情势紧急，只得从权，这个责任我担了，你照此办理便是。&rdo;

杨岌一愣，不解道：&ldo;大人，这是……？&rdo;

赵慈皓叹道：&ldo;罗艺征战沙场多年，是见过大场面之人，此刻放眼天下，唯一能令他稍微忌惮一些的，莫过于屈突老帅的玄甲军了，此军甲胄皆为黑色，所用兵刃皆是制式。一时间我们没办法模仿，不过短臂弩这天下第一利器目下只有玄甲军装具，此事若拖延时间一长，必然露出破绽，所以你务必速战速决，只要时辰短，一时半会燕王还反应不过来……&rdo;

……

&ldo;常公，何忧之深啊？&rdo;马周笑吟吟地看着无精打采一脸颓废相的常何，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问道。

常何苦笑道：&ldo;相公又来取笑常某，如今屁股坐在冷板凳上，常某哪里来得什么&lso;忧&rso;啊？&rdo;

马周微笑着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两圈，慢悠悠地道：&ldo;以拥立大功而不得赏，反而丢掉了北军统领的要差，当今皇上这件事情做得委实令人寒心，是么，常公？&rdo;

常何愣了一下，面色尴尬地道：&ldo;我怎敢如此想？当今万岁是我故主，对我又有再生之恩，做人总要讲点良心，否则常某不是成了畜生了么？&rdo;

马周看了看他，喟然叹道：&ldo;不敢说是真的，不敢想却未必……&rdo;

常何笑了笑：&ldo;其实我所絮怀的，并非区区封赏。玄武门一役，我卷入得太深了。敬德君集诸将，多年来一直追随在皇上左右，自然比我更受信用，这一层是不消说的。北军统领一职权嫌过甚，关键时候甚至可决君权谁属，临湖殿宫变便是血淋淋的明证。如此重要的要害位置，皇上起用自己的亲信家臣来担当，乃是情理之中事。我担心的是，我知道得太多，介入的也太深，皇上用我之时，情势之危急已间不容发，当是时想不到别的。如今大局已然稳固，他由秦王而太子，由太子而今上，临朝称制君临天下，此刻若是反过来避讳此事，侯张等人是股肱，自然可保无虞，我这个当日入值宫禁的禁军总管却是首当其冲，升官赏爵我不敢指望，只要能保住项上这颗人头，常某便要道一声&ldo;万幸&rdo;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