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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翌日，尚书省发布明敕，宣布废黜燕郡王李艺郡王爵位，罢其所兼天节将军泾州都督职衔，追夺其李姓，复其本名罗艺，同时公布罗艺十二条大罪，其中逆状七条，任左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为天节讨逆将军泾州都督，率军征讨。

八月十五中秋日，右武侯大将军尉迟恭赶回了长安，甲胄不解便飞马赶往东宫显德殿，立刻受到了贞观皇帝的接见。

&ldo;知道朕为何召你回来么？&rdo;李世民微笑着问道。

尉迟恭咧着大嘴笑了笑，道：&ldo;要打大仗了！&rdo;

李世民看着这位勇贯三军的将军，神情淡然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挂在大殿东侧的山川河流图问道：&ldo;你那边接到了什么军报没有？&rdo;

尉迟恭舔着嘴唇答道：&ldo;没有，臣一路派出十六批斥侯，只是时日太短，都还未回来，灵州李靖还不知臣已经到了武功，是以未曾知会微臣。不过北方逃难的老百姓此刻确已经不少了，大体上看，敌军主力当在原州和泾州之间。&rdo;

李世民点了点头：&ldo;这条路本来便是捷径，罗艺一反，立时门户洞开，颉利南来，这个便宜不捡便是傻子了！&rdo;

他顿了顿，道：&ldo;前日显德殿军务会议，众将纷纷请命，欲集勤王之师在京郊大干一场。朕思忖再三，否却了这个方略。&rdo;

尉迟恭愣了一下，诧异道：&ldo;却是为何？&rdo;

贞观皇帝笑了笑：&ldo;人家是二十万骑兵，我们却是总兵力只有勉强二十万人，其中骑兵不到七万，且战力装具参差不齐，编制相差悬殊，有素来互不同属，若是万人以下的战阵，临时整编还来得及；几十万人的大仗，这么打不成。&rdo;

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苦笑道：&ldo;你是打了多少年仗的人，突厥为了此次大举南侵足足准备了一年时间，朝廷这一年光景却都花在了内耗上，其实此战不用打，大唐已然败了。&rdo;

李世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ldo;其实最重要的，是朝廷目下既没有钱也没有粮草储备。中原养马不易，要打败突厥，马政是一件大事，如今这七万骑兵乃是朝廷的老本，老本若是蚀光了，就什么都谈不上了！漠北草原，我们谁都没有去过，那里是一番何样光景，谁也说不上来。此番便是胜了也是惨胜，万难指望全歼敌寇，颉利逃回去，不用一年光景就能恢复元气再度南下，我们的骑兵若是耗光了，数年之内我们再难组织起成建制的骑军。马政可不是一两年内便能立竿见影的事情，即便有马，仓促招募的新兵也是乌合之众，和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兵相去甚远。何况敌军若败，十余万溃军北窜，长安以北的千里之地立时便是人间地狱，糟此一劫，几个州郡恐怕没有个年时间恢复不过来。所以这一仗无论胜负，往下的几年里朝廷只会愈打愈弱愈打愈穷。所以此番朕与几位枢臣商议，此番以能不大动刀兵便退兵为上！&rdo;

尉迟恭苦笑道：&ldo;那便是要和了？&rdo;

贞观皇帝默然不语。

尉迟恭强打精神说道：&ldo;如何和呢？再嫁去一个公主？&rdo;

李世民冷冷笑了一声，道：&ldo;和也有不同的和法，前隋的和亲之策，朕所不取。男人的事情让女人去担当，天下没有这么个道理。朕此番不但要和，要让颉利怎么来的怎么退出去，还要让他乖乖地缴纳赎金……&rdo;

&ldo;赎金？&rdo;尉迟恭诧异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ldo;不错，正是赎金！你跟随刘武周多年，自然知晓突厥的风俗习惯，战败求和的一方须得缴纳赎金把自己赎回去，客人远来，朕此番便用大草原上的规矩招待大草原上来的客！&rdo;

尉迟恭结结巴巴地问道：&ldo;这……战败求和……&rdo;

贞观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道&ldo;你是想说，求和的是朝廷，颉利怎肯付赎金，是么？&rdo;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尉迟恭一眼：&ldo;朕就是要让颉利主动求和，就是要让突厥交付赎金，我们打不起这一仗，颉利同样打不起这一仗，老贼如今气焰熏天不可一世，朕便是要让他知道知道，他此番远涉长安，是自蹈死地之举！也正因为此，朕才星夜召你前来！&rdo;

尉迟恭目光炯炯，他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李世民目光炯然生辉，一字一顿地道：&ldo;和议靠求是求不来的，能战而后能和，所以我们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打痛颉利，让他痛入骨髓。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出动地兵力不能多，却还要打胜，胜得干净利索，面对来势汹汹的突厥铁骑，也只有你这个名冠宇内的疯子才能做到……&rdo;

……

武德九年八月十五日，正在豳州悠闲自在过节的燕王罗艺遭到了豳州州兵统军杨岌所率千余州兵的突然袭击。与罗艺所统帅的天节军相比，杨岌所率州兵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均相去甚远。也正因为此，罗艺虽知豳州文武上下及地方百姓对突然进驻的天节军几度不满，却也万没料到被他软禁在府中的赵慈皓和身居从六品统军之职的杨岌竟敢用手头那点在他看来连塞牙缝都嫌不够的兵力以卵击石。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胆大妄为的地方兵一上来便先声夺人，不顾环伺内外的天节大军，竟自直取他设在北门内的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