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枫走出酒店,举目望去,灿烂的阳光下,绿油油的草地,那位维族姑娘说的对,这个时间没车。
莫晨枫转悠了两圈才发现钱在远离都市的大草原还真不好使,想租车都不方便。
难道坐下来等着吃午饭,再等那帮人午休后上路,他非得急疯不可,现在他一分钟也等不了。
他宁可步行前往。
莫晨枫徒步走在通往夏季牧场的小道上,一路上蚊虫叮咬,太阳高照,都开把他晒回当年的酱油猴子了。
接近两点的时候终于到了牧场,他身上的白色T恤已经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眯着眼睛举目远望,试图寻找穆小洣的身影。
他转来转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穆小洣,打她手机,依旧关机。
莫晨枫颓然地坐在木栅栏下,眉头紧锁,心里闷热的难受,中午饭没吃,竟也不觉得饿。
他摩挲着手机,心里恨恨地想着那个狠心的女人。失去焦距的眼神骤然发现人流涌向草原的深处,身边陆续有人向那边跑去。
莫晨枫下意识地站起来,扯住一个欲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工作人员,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个女游客骑马摔下山谷了,正打电话赶过去营救呢。”工作人员说完,疾奔而去。
女游客?穆小洣?!
莫晨枫心里一紧,拔腿就往前跑去,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疯狂了似地往前狂奔而去,被他超过的游客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
在距离出事地点一米的距离,莫晨枫突然顿住,拳头握得紧紧的,竭力压制内心的恐惧。
这一刻,他有种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恐惧骤然攫住了他。
莫晨枫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挤进去,一匹红色的老马正卧在草地上,后腿不停地抽搐着,看来伤得不轻。
就在距离老马不远的地方,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刹那间吸引了莫晨枫的视线。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捡起包查看,整颗心骤然沉了下去。他认得,这个正是穆小洣常用的帆布包。
围观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莫晨枫已从草坡上跳了下去,急速往下奔跑的高大的身躯突然滑倒,滚动的身影很快成了视线中的圆点。
坠入谷底的莫晨枫仰头看向天空,几只苍鹰在头顶上空盘旋,发出籁籁的啼叫。
他按住左胳膊的伤口,挣扎着站起来,嘴里忍不住发出丝丝的疼痛声。刚才滚下来时,跌到了石头上,幸亏他眼疾手快,用胳膊护住了脑袋。
莫晨枫茫然地环视四周,一望无际的绿色,第一次让他觉得无助。此刻,绿色不再是生命的象征,而是死亡的隐喻。
“穆小洣……穆小洣,你听到了吗?”莫晨枫狂奔在草地上,嘶声力竭的呼喊,换不来任何的回应。
“穆小洣……你他妈的出来,穆小洣……”莫晨枫抓着伤口,顺着水流向下游找去,低首的一瞬,草叶上的零星血迹攫住了他的视线。
顷刻间,他呼吸变得沉重,紧张的喉结不断上下重复吞咽的动作。脚下步伐一步紧似一步地往前奔去,不远处有块大岩石,岩石边上一双女人的运动鞋,脏兮兮的。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凝重起来,莫晨枫的身体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他是如此的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双灵动的双眸,再也听不到她冷嘲热讽的吵闹声……
他喘着粗气唤了声,“穆小洣?”
一秒钟后,岩石后面发出微弱的嘤嘤声,含混不清,听不真切。
莫晨枫上前一步飞窜到岩石后面,一个女人脸朝地面匍匐在草地上,几近昏迷。他蹲下去弯腰把她抱起来,她偎向他胸口的一瞬,遮住半边脸的长发垂了下来,露出了微胖的脸颊。
不是穆小洣!
莫晨枫脸上扬起疲惫的微笑,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他真地很想说句,“谢谢你,大姐。”虽然这话有点恶毒。
“别怕,我马上背你上去。”莫晨枫背着那个受伤的女人艰难地往回走,他伤口沁出的血顺着已干透的血迹流了下来。
当他走到山谷落下来的地方时,不远处几个救援人员正在搜寻。
在救援人员的帮助下,莫晨枫和那个女人被送出了山谷。
草坡上,围观的众人看到莫晨枫负伤归来,还救出了游客,纷纷鼓掌,热烈地欢呼。
莫晨枫站在山坡边上,目光灼灼地望向人群中的某处,眼眶里热乎乎的液体不争气地烫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