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打开车门,坐到前面的车座上,看看依旧一动不动的司机,再回身看看身后依旧熟睡的徐文静,把画轴放到了方向盘上,阳光下,那幅画上的女子衣服色彩斑斓,闪着明艳的光芒。
我任司机大叔保持着他不变的姿势,取下他的一根头发,放到了手中的小茶盅里‐‐那里面是我刚刚滴进去的鲜血,还有随身带的彼岸花花粉。
乌黑的头发,在浸到茶盅后,慢慢的那一截竟然变白了,一股股的青烟从茶盅里冒了出来,散发着一股烟灰的味道‐‐看来大叔中蛊的确有些时日了,我看看司机大叔的头发,已经有些斑白,我拔下他一根白发,借着那股青烟,那根白发里,竟然慢慢的滴出一滴滴的黑血,落到了我的身上。
头发,很多时候也是一个人的精神面貌的象征,历史上曾经有过春秋名将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的故事,而且头发也是年岁的一个标志,当然,现在可以通过染发来掩饰,可是,有些东西,是无论你怎么捣鼓你的头发都掩饰不了的,譬如说现在‐‐头发和头肯定是密不可分,蛊毒在一开始沾上的时候是通过司机的手,现在他的头发上都有了黑血,由此可见,他体内其实也是流淌着黑血的,可见蛊毒中的瘴气在他体内流淌的多么厉害,其实他已经命悬一线了,只要下蛊者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下一秒大叔就会灰飞烟灭,而且是死无全尸,应该是也化成一滩血水不留痕迹吧。关键是,即使死后,瘴气至深,黄泉路上,都不能容他,只能徘徊于阳世,做一段时间的孤魂野鬼沾染上生者气息,方可超度轮回吧,就怕他轮回后也没个好身体,终其一生残废可惜。
而这,也是下蛊者用花蛊的目的吗?还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呢?
我虽然有花蛊的秘方,可是,现在我也并不知道在哪里,因为对于一个连自己现在的身体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人,哪里还能保存好花蛊呢?可是,我至少那几年还是学了很多,虽然没有全部学会,至少还是熟知一些的,这个蛊,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解不了,可是,我确实不想让司机大叔死,毕竟他还载了我一程。
蛊毒,一般是下蛊者才能解,他人解开,下蛊者就会被自己的蛊给反噬,痛不欲生;解蛊,方法千千万万,但是,不一定所有的都是对症下药,还有一种‐‐以毒攻毒。
我手中的蛊针和蛊碗,是我此行带来的东西,但是我也只能带这些来,别的我已经不可能找到了。
刚刚我把鲜血滴到画轴上,画轴瞬间就腾起了菖蒲花香,浓度之大让我自己也差异,可见这个画轴上也有很强烈的执念,就是说施蛊者在画轴上强加了很强的意念,必须要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要不然它也不会这么漂亮这么吸引人,可是,对于我来说,尤其是我还恢复了记忆,所以我在别人的身体里,气味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我不会被麻痹,而且本身,我也已经不算是人了。
我小心的将大叔的右手拿了起来,然后取出一枚经过彼岸花花瓣擦拭的细长的蛊针小心翼翼的插进司机大叔的中指指甲缝里,特别说明,如果你遇到有些古怪的苗家女子,可以用拇指掐自己的中指,这样有些小小的蛊毒是不会轻易上你的身的了。这根蛊针,长的和当初我不小心扔掉的那根一模一样,可是并不是那一根,这是属于我自己的蛊针,即使在我失忆后,也不声不响的和我的蛊碗悄悄的藏在了阳台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我们谁都没注意过,我目前还是记不清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是我要是想找到它们,却是异常的容易。
我看着蛊针慢慢的深入到大叔的指甲缝里,针由金色渐渐变成了红色,继而是深黑色,当终于慢慢到底的时候,大叔忽然像触电一样,剧烈的抖动起来,随即,他的口中吐出了白沫,继而口中淌出很多细小白色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凝聚在下巴上,车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那些小虫见光后立刻化成了青烟消散了。
我拿出另一根蛊针,上面沾着我的血,我把它放到刚刚盛头发的蛊碗里,像是吸管一样,蛊碗里的液体自动的爬到蛊针上来,我随即将这根针也慢慢的插到司机大叔的另一根中指里,大叔忽然不动了,整个人坐的直直的,两手向前伸直,乍一看很像僵尸的姿势。
&ldo;滴答滴答&rdo;大师的右手中指里的黑血,顺着那根插入他指缝的针向外慢慢淌着,掉到蛊碗里,另一只中指,正在慢慢的吸收那些缠在蛊针上的血,我拈起一撮彼岸花花粉,点到司机的额头上,大叔的头顶上开始慢慢的冒出一阵阵的青烟,脸色开始变的苍白起来,嘴唇也干了。
黄泉路边的彼岸花,非人世之物,所以不会受到人世间奇花异草的蛊惑,保持着阴间的缄默和阴气,还可以诱导出体内由花所产生的蛊毒,实在是可以作为防蛊的好东西,此时,对于这种蛊毒,我现在也是在下一个蛊‐‐&ldo;忘忧蛊&rdo;。这也是花蛊,此蛊需要的花种首选忘忧草,可是现在我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考虑到彼岸花和忘忧草实际上是有着模糊时间概念的这种共性,也姑且冒险一试了。况且也不是个很难做的蛊。
&ldo;忘忧蛊&rdo;,中此蛊者如名字一样,悠哉逍遥,流连于世间潇洒自在,无忧无虑,哪怕去赴死也不知忧愁痛苦为何物,依然乐观豁达至极。司机大叔下半辈子应该会变成乐天派的,其实说白了,就是精神上可能会有点疯癫,所以就什么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