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了眼时间,她没敢耽误。因为今天是雅思之从新加坡团建回来的日子,也是公司举办年会的日子。她上次团建临阵爽约就已经不够厚道,这次再不去真的说不过去了,于是,心间的疑惑根本来不及安置,她赶紧洗漱了下去了年会现场。时至今日,陶醉依然对这个公司充满感激,感谢它陪她撑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尤其是宗政明,感谢他在她经济最为窘迫的时候,为她伸出的援助之手。于是,年会上,陶醉真心实意地敬了他一杯。宗政明看着她,一脸云淡风轻的笑:“我是个商人,我得到的不比你付出的少。”陶醉:“那不一样,该谢还得谢。”于是,这晚,一向不爱发朋友圈的她,发了一条真情实意的朋友圈。年会散场,已经夜深,陶醉站在外面,和同事们一一挥手告别。说完再见,她暂时没能从刚才的喜庆氛围中抽身,于是,笑意漾在脸上,一转头就对上一盏熟悉的目光。看到那个站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陶醉心中一喜,问:“你怎么来了?”枕风眠边朝她走近边说:“我闲得没事,出来逛逛。”陶醉:“……”“今天晚上不冷,”走到她身边,枕风眠提议道,“我们沿着江边走走,好吗?”她点头:“嗯。”于是,两个人便就着月色,并肩而行。还没走两步道儿,陶醉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对着他,心情忐忑地问:“我昨晚没撒酒疯吧?”“没有,”枕风眠侧眸看了她一眼,天衣无缝地替她圆谎,“到我家之后倒头就睡了。”陶醉一听,娇俏地哼了一声:“枕老师,您说您好歹也是个博士,怎么看到那样的短信还相信?防范意识太弱了啊,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把她拉黑,何必过来接我。”“我哪敢?”他嗓音含笑地回,“你闺蜜说不接你就把你扔大街,我能舍得。”陶醉:“……”两个人又安安静静地往前走了一段路,枕风眠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忽然问她:“年会开心吗?”“当然开心,毕竟今天是新年的18、海棠未眠“怕什么指日可待,”“岁月最是柔软。”他就这样,背对着苍茫夜色,温声细语地,从一片狼藉的回忆里,为她筛选出了一块清明。陶醉听着,像被什么打动了一样,长睫本能一颤;再抬眼时,目光直挺挺地望向他,终于没有再躲闪。不过,奇怪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她的感性思维先行撇开了内容,先入为主的是他的声音。哪怕从她这个专业人士的视角来看,他的声色条件也实在是好,疏淡却不寡淡,清沉却不单薄。用一个不太好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极具欺骗性。——不管说什么,都很容易让人信服。如此刻的她。——对他这句话,几乎是本能相信。其实,对于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情,陶醉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比如现在,他这么一安慰,她忽然就想起自己昨晚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但岁月后面的那个形容词,她接了什么,已经有些记不清。但估摸着,应该不是太乐观的词。所以,他才会用“柔软”来回应。——他一个男人,在教她以柔克刚。想到这儿,陶醉心思一动。南方的海风明明湿润温凉,她却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吹得干涩生疼,内心泛起一种暌违了很久的冲动。推翻自己过往认定的冲动。有他在,她愿意相信,“岁月最是柔软”。于是,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获得一些力量,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我昨晚是不是说了类似的话?”她真的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的探询映着明月,更显真切:“我后面接的是什么?”枕风眠站在与她近在咫尺的地方,能清晰地看到月光是如何穿过她的发梢。听到她的问题,他追寻月光的眼神才被迫中断。昨晚是不是说了类似的话?是。后面接的是什么?他并不愿意在她面前真实铺陈这个答案。于是,他以手抵唇,在她面前轻咳了两声,像是在掩盖自己即将出口的谎言。可这句谎言,说是信口胡诌,却更像是无心插柳。“枕风眠。”他看着粼粼碧波答。陶醉:“嗯?”她没懂,他为什么要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他气定神闲道:“你后面接的是我的名字。”陶醉在心里捋了一下,语气里都是质疑:“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或许是心虚排解的差不多了,枕风眠终于将目光从粼粼碧波移至她的双眼,说话时嗓音裹着笑,听起来有种洒脱的痞气,“我当时恰好进来,你恰好看到了我,所以就喊了我的名字,不行啊?”“这样啊……”陶醉在心中想了下,心甘情愿地选择不再追问,不仅不追问,还自卖自夸了起来,“那我文采还挺好的。”这次换枕风眠不懂了,看着她精致秀气的脸,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