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七皇子府距离太子府并不太远,马车穿过长长的胡同转了几个弯便停下。鱼朗收起脸上的无赖笑意,整理衣襟然后抱着小山子下了马车,又伸手扶陆嘉卉,陆嘉卉下了马车便听见鱼裕跳着过来喊道“七婶儿,你终于来了。”鱼朗伸手将鱼裕冲过来的身子拽住,皱眉呵斥,“成何体统。”威严十足。鱼裕撇撇嘴,接着咧嘴笑呵呵的将鱼朗怀里的小山子接过去,往府内走,“昨日大雨你们未来,我娘便猜到你们今儿该过来了。”随着鱼裕出来接他们的是府内大管家和太子妃跟前的管事,此时带了人请了安便对鱼裕道:“娘娘早就盼着七皇子和陆夫人了。”陆嘉卉弯弯嘴角,“亏了娘娘惦记了。”说话间一行人穿过二门,又路过九曲长廊,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一座占地颇广的人工湖,湖心有座亭子,站在远处影影绰绰的瞧见一身穿白衣的女子独坐那里。连接湖心亭和岸边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桥,两边栽种了荷花,此时节正开的娇艳,走的近了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大雨过后的荷叶上尚且残留着雨珠,微风吹过,水珠颤颤巍巍的动荡然后滚入湖中。小山子瞧见荷花指着啊啊直叫。鱼裕凑近荷花摘了一朵递给小山子,小山子立即高兴的咯咯直笑然后将鲜嫩的荷花塞进嘴巴里。鱼裕没见过这么小的娃娃,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往外抢,小山子不给,偏又抢不过鱼裕,眼瞅着荷花被鱼裕抢走,顿时气的哇哇大哭起来。听见儿子哭了,陆嘉卉却觉得稀罕,小山子虽说不到九个月,却难得的很少哭,今日竟然因为一朵荷花气哭了。小山子人虽小,哭起来嗓门却很大,安静的湖边只闻他的哭声了。鱼朗也不制止,和陆嘉卉一样只当看热闹,却不想他的哭声惊动了凉亭中的太子妃。太子妃今年三十多岁,保养得宜,听见孩子哭声目光投向岸边,随即笑着起身,速度飞快的到了小山子跟前。小山子呆呆的瞧着太子妃,然后伸手要抱,太子妃心里一软将小人儿接过来,然后冲鱼朗笑笑:“真是个好看的孩子,比裕哥儿小时候可人疼多了。”鱼裕虽然被比下去了可也不恼,嘿嘿傻笑。鱼朗牵着陆嘉卉上前行了礼然后给二人介绍了。太子妃笑意盈盈,“果然是个美人儿。”陆嘉卉大方的道了谢,抬头的空档打量了太子妃几眼,说实话太子妃长相灵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跟会说话一样,身上虽然穿着白衣,可陆嘉卉却莫名觉得太子妃穿红衣更加好看。“凉亭凉快,今日便在凉亭用膳吧。”太子妃抱着小山子率先走向湖心,鱼朗牵着陆嘉卉跟在后面。到了中午,府中厨子做了一桌清凉可口的饭菜端上来,几人推杯换盏喝着果子酒暂时忘记了太子难得的自在。但果子酒喝多了也容易上头,陆嘉卉因为看顾小山子,所以只喝了两杯便停下了,倒是鱼朗和鱼裕两人喝的多了。鱼裕喝多了笑着在凉亭里来回转悠,鱼朗则双眼迷离,对太子妃道:“大嫂,大哥的仇我一定要报。”太子妃端酒的手一顿,接着笑,“太子的仇,不只是你的。”她说着瞥了眼疯玩的鱼裕,转头对鱼朗道:“倒是其他几个没个安份的,裕儿这性子随了我,不像是做大事的人,倒是你,何不去争一争,不管是我还是裕儿或是封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凉亭里没有外人,丫鬟小厮俱在岸边等候召唤,一家人难得说话,只要不是大声喧哗,岸边是听不到的。鱼朗将果子酒一饮而下,桃花眼灼灼发亮,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他可能会掂量掂量说话的人是何居心,但此刻是太子妃的话,他却明白太子妃就是这么想的。但皇位,他自小便知不属于自己,也不贪图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笑了笑,桃花眼也绽放开了,恰逢脸上喝了酒红润,瞧起来更加好看,“大嫂,皇位只属于大哥的,大哥不在了还有裕哥儿,谁也别想抢走了。”太子妃见他态度坚定,指着此刻抱着柱子唠唠叨叨的鱼裕失笑,“你见过这样儿的储君吗?”当朝太子下落不明好几年,满朝都认定对方必死无疑,宣德帝将太子之位悬空未及时册立新储君,外人不免猜测宣德帝是想让鱼裕直接做皇太孙,等宣德帝大行之后鱼裕直接继位。可这两年多宣德帝对鱼裕态度又说不上太好,若不然这皇孙也不会轻而易举就出了京城了。现在鱼裕只是皇孙还不是皇太孙,太子妃这番储君的言论若是传出去,不光她自己倒霉,就是鱼裕和皇后也得跟着倒霉。但太子妃就这样的性子,说起来与皇后甚至与陆嘉卉都有些相似。太子妃年轻时便张狂,甚至一度披上铠甲跟随太子上战场,这样的女人说起朝政来竟然让人不敢忽视,说起敏感话题更是无所畏惧。陆嘉卉抱着小山子瞥了太子妃一眼没说话她不懂朝政,虽然宫斗戏看的不少,但实践却少的可怜,还是少说少错的好。可她这一眼却被太子妃瞧了去。太子妃笑了声,“老七你这媳妇比你有意思的多了。”似乎忘了刚才提起的话题,转头将话引到陆嘉卉身上来。鱼朗被自己的话吓醒一大半,此刻眯着眼挑着桃花眼得瑟道:“那当然,黑灯瞎火的我一眼就瞧中了她,顷刻间被迷的五迷三道,恨不得当时就将人绑回去。”太子妃和太子青梅竹马,没经历过世俗的情爱,此刻听了这话觉得颇为有趣,不由询问:“当真是抢回来的?”一说起这个,鱼朗更加得意,斜眼瞥了陆嘉卉,道:“亲自架着马车,带着迎亲队伍去迎的亲。”陆嘉卉将小山子塞给他,喝了杯水笑道:“可不,敲锣打鼓的直接去了正门,生怕全县城的人不知道他鱿鱼大王欺负人赵家到赵家抢亲去了。”两人三言两句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清楚,逗的太子妃大笑不已。陆嘉卉心里松了口气,心里对太子妃充满了好感。想到两人这一路过来,陆嘉卉抬头看了眼鱼朗,发现对方也在瞧着她。陆嘉卉心里甜蜜,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恩爱和甜蜜瞬间溢了出来。太子妃心下羡慕,不由想起那个伟岸的男人,眼角似乎有泪珠亲润,她抬手拂在眼角,哎呦一声叹道:“秀恩爱回家秀去。”手再次落下来的时候早无痕迹。陆嘉卉不好意思笑笑,鱼朗又喝了杯果子酒,“大嫂,我以前没说过,我总觉得大哥没死是的,兴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没回来呢。”太子妃一怔,她何尝愿意相信,可两年多过去了,若是真的活着,又怎么忍心不回来。“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在外的事情给我听听。”太子妃换上笑意,似乎那些伤心都不曾存在一样。“这就说来话长了啊!”鱼朗摸着下巴开始将他从出京到霸占山头占山为王,最后如何大摇大摆进县城抢媳妇儿一一道来。太子妃被他的话逗的直乐,陆嘉卉却也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些,在盘龙山住了一年多,却压根没想起来问他这些,现在听来也觉得颇为有趣。但太子妃听到二皇子三皇子等人的暗杀冷了脸,“这两个兔崽子早晚一天扒了他们的皮。”不光太子妃就是陆嘉卉想起来那些事都心有余悸,对太子妃的发狠也觉得和该如此。鱼朗收敛笑容一字一句道:“他们身上的债多着呢,早晚一天完蛋。”一家三口待到日落西山,才在鱼裕的不舍中打道回府。夏日的傍晚还残留着暑气,但却没之前热了。出了太子府,鱼朗一身荡漾的骑着马走在街上,引得大姑娘小媳妇惊叫连连。鱼朗笑的得意,摇头晃脑道:“娘子呀,看来为夫的魅力不减当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