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歌不愿再看这种事再生。
“嘿嘿,将军你放心,我们可都是老人儿了,什么不知道呀!”穿着短衣的男人岔开腿蹲坐在地上,头顶一个斜歪歪的道士髻,一根木簪从正前方扎了进去,正是想出装神弄鬼之法的方永。
卫燕歌看向楚眉,楚眉点点头,道:“方永,此次你负责在外接应,若是有差错,上次李济凡道长还与将军说起你。”
这道士立刻缩在了树底不再说话了。
卫燕歌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无论我等事成与不成,天黑之后,其余人要将秋娘子与柳讯官带出北海城。”
“是!”
郑衷和吕氏剑拔弩张,吕显仁的亲伯父吕彰怀从齐州赶到了北海,吕彰怀好养鹤,据说院子里有三十多只不肯飞走的鹤,他也在齐、青二州被尊称一句“鹤翁”。
可如今养鹤弄琴的清雅早就荡然无存,他在吕家别院中指着郑衷的鼻子大骂道:
“无耻小儿!我与你祖父同朝为官的时候你怕是连字都未识得一个,竟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一团肉堆在主座,郑衷皮笑肉不笑:“世伯说笑了,我祖父鞠躬尽瘁,死在吏部尚书任上,先帝赐下谥号‘文忠’,不及吕世伯如此善于保养自身,辞官闲散于乡间。”
吕彰怀年少才高,从太子洗马一路高升,四十多岁做到太子詹事,若非得罪了申荣不断被贬,最后不得不辞官以自保,又哪有区区一个外官刺史在自己面前无礼的道理?
若是那身居侍郎之位的郑裘也就罢了。这郑衷,他父甚至都未入朝堂!连个官宦子弟都算不上的一竖子!住着他们吕家的屋宅还敢贪吕家的钱财!
见这专会剪仙鹤翅膀装风雅的老匹夫还要与自己聒噪,郑衷冷笑道:“世伯,你们吕家得罪了定远公,也不必来与我撒气,吕氏盐仓里风波不休,闹得整个北海城人心惶惶,我既然是朝廷所派的青州刺史,此事自然应该过问。”
郑衷也不知道这吕家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可猖狂的,一边是被定远公盯上,一边盐池又闹出了乱子,若不是靠自己帮忙遮掩,那吕少卿在朝中都未必坐得稳当,自己不过要些好处,他们竟然还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见那老匹夫负气而去,吕彰威在后面小心跟着,郑衷心中甚为快意。
他在青州当这几年官,没少收吕家的好处,也没少为吕家做事,吕氏如今只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吕显仁,偏偏还自以为是两京十三世家中说一不二的人家,若不是大兄要拉拢吕家以免自家在于、陈两家中间受那夹板气,他又何苦虚与委蛇至今?为他们出人出力,旁人还以为是理所应当。
就这吕家上下一门蠢货,也配他郑衷为他们跑前跑后?
心中一畅快,他大声道:“来人,将鹂娘子给我请来。”
……
承影部救出了杨知章的一路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青州府兵看着人强马壮,也只是看着而已,一共六处哨卡,数十人,竟然没有人现他们一行四人,让他们顺顺利利将杨知章扛了出去。
一路上最危急之时就是躺在床上的杨县令看见他们之后的一声惊叫。
随后,他便被打晕在了一汉子怀中。
到了接应地,卫燕歌看见负责接应的方永欲言又止。
“出了何事?”
“将军,柳讯官传信,午后郑衷请了秋娘子去,平时二更前就回来了,今日却到此刻都还未回来。”
到此刻?
她们初更入城,二更到了吕家别院之外,三更一刻动手,此刻差不多已经四更过半,初夏天长,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卫燕歌抬起蓝色的眼眸看了一眼天,和身后在夜色中幽深高耸的北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