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不想听到她把那三个字说出来,连默急忙打断她的话,也避免自己的心再受一剑。
气氛有点紧绷,宋依诺低头看着脚尖,忽然不知道该和连默说什么。
已经是下班时间,街上行人变得多了起来,大家神色匆匆往公交站走,似乎赶着回家。连默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他看着她不自在的模样,他道:“依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宋依诺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最近精神紧绷,所以出现了一些幻觉。”
“和在美国被绑架的事情有关?”连默轻蹙眉峰,这是俗称的创伤应激症,有些人是一开始表现出来,有些人是经过长时间压抑而越来越严重。
宋依诺在美国被绑架了,还差点被炸死,这种恐惧经过自身情感的长期压抑,很有可能会变成一种精神疾病。
宋依诺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回国后,虽然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但是她心里的不安还是存在的,有时候半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似乎又被人绑了炸弹,丢弃在阴森的坟墓里。
她虽然害怕,却从没有告诉沈存希,她不想让他担心。
“我以前是律师,也学过心理学,依诺,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失眠多梦,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连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以免漏过什么。
宋依诺被他赤果果的审视盯得有点撑不住,她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高楼,她说:“嗯,常常从梦里惊醒,最近也会出现一些幻觉,像电影里说的被害妄想症,或者是别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神情绷得太紧,缺少休息,才会越来越严重。”
连默摇头,不小心牵动背后的伤,他疼得微蹙了下眉头,“不是,依诺,你这是创伤后应激症,没有及时找心理医生调节,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刚好认识一位心理医生,我给她打通电话,看她还在不在办公室,她在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
“连默……”宋依诺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拨通了电话,她望着他,心里始终无法对他调换头发样本的事情释怀。但是在她情绪最崩溃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恰恰就是他。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宋依诺发愣的片刻功夫,连默已经与心理医生约好,马上带宋依诺过去。他挂了电话,目光深幽地望着她,“依诺,我朋友的办公室就在这附近,过一条街就到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我……”宋依诺迟疑,早上她问严城找心理医生,是为了连清雨,没想到下午就轮到她去看心理医生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也许连清雨并没有想做什么,是她把她想得太坏了。
连默似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他柔声安抚道:“许多人认为,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承认自己有精神病,其实不是这样的,心理医生主要是根本我们自身的情况作良性诱导,让你从挫折与创伤中走出来,从心理上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减轻思想负担。”
“我……”
连默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鼓励道:“依诺,曾经那么多的挫折,你都战胜了它们,走了出来,这一次你一定也不想输对不对?让心理医生帮助你,就当是与知心好友聊一聊,你要实在感觉不舒服,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宋依诺咬了咬唇,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
连默带她来到心理咨询中心,一位穿着职业干练却又不失时尚的漂亮女人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到来,她笑道:“学长,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算起来我们也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你存在感这么强,想忘记很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宋依诺,依诺,这是我大学的学妹,季知礼。”连默道。
宋依诺伸手与季知礼握了握手,“季医生,你好。”
“宋小姐,久仰大名,欢迎欢迎。”季知礼很热情,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漂亮,一笑倾城,说得大概就是她了。
“谢谢。”
“我们进去吧。”季知礼放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诊室,宋依诺回头不安地看着连默,连默向她点了点头,“依诺,去吧,什么都不要担心,把你心里的困惑告诉知礼,她会帮助你。”
宋依诺咬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绞紧,季知礼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知道她现在很紧张很焦虑,她推开诊室的门,请她进去。
宋依诺走进去了,季知礼在她身后关上门,她指着一旁的贵妃榻,对宋依诺道:“宋小姐,请你躺上贵妃榻,放轻松,我是来帮你的。”
宋依诺脱了鞋子躺在贵妃榻上,季知礼拿了薄被来盖在她身上,然后拿了一瓶能让人神经放轻松的精油倒进熏香灯里,室内慢慢飘起这股幽香。
季知礼坐在贵妃榻旁的椅子上,她看着宋依诺,声音放柔,“宋小姐,现在请闭上眼睛,让脑子放空,什么都不要想,慢慢放轻松,想象自己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远处青山绿水,偶尔有几只白鸽从蔚蓝的天空飞过,风景很美好,世界很美好。”
宋依诺依言闭上眼睛,想象着季知礼所说的景象,但是怎么都进入不了那种场景,她双眉紧蹙,额上冷汗冒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像是濒临绝境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知礼看着宋依诺坐起来,这是第一次她对病人实施催眠失败,宋依诺的心防很强。
“宋小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对病人的资料绝对保密,你来这里咨询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现在我们再来一遍,ok?”季知礼声音依旧柔美,不给她任何压力。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说:“我最近心里压力很大,在美国被绑架只是一个诱因,让我产生压力的是周围的人,她们让我觉得爱上一个人是罪恶。”
季知礼注意到她的身体在贵妃榻上移动,这是不安的表现,随即她说到爱上一个人是罪恶时,她双手交叠环在胸前,那是一种寻求保护的姿态,她似乎正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
“依诺,我能这样叫你吗?”季知礼想要走进她的内心,就必须拉近与她的关系,比方从称呼上,喊某某小姐绝对没有叫她名字显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