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二个月身孕了,此时胃口不佳,有恶心晕眩感是正常的,不必过多惊慌。但你身体底子虚,还得多养养。”老大夫顿了下,柳意绵连忙松开手,规规矩矩坐好。
“哥儿怀孕极难,生产更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从阎王手底下抢人。若你这母体过于虚弱,届时恐怕有……”老大夫不说了,只摇了下头。
可柳意绵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届时恐怕一尸两命。
身为哥儿,无需他人告知,柳意绵也深知,如他们这样的人,能诞下子嗣的本就不多。绝大多数没挺过来,就这么去了。
在怀上孩子前,他想着哪怕是要了他这条命,也要替季哥把孩子生下来。可如今真的怀上了,他又变了主意。
他舍不得季哥,也舍不得孩子。
他要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跟着季唯一起悠悠变老,为了这个,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身子日渐虚弱!
长安街的管事冲进北街铺子的时候,季唯手里正拿着刮刀,往做好的蛋糕上抹奶油。见他来了,吃了一惊,反问道:“你怎么来了?是店里出事了?”
管家满头大汗,连抬手擦的功夫也不敢耽搁,深吸了一口气道:“柳公子有喜了!”
季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柳公子?哪个柳公子?”
“县学那个呀!”
哐当!
季唯猛地抬起胳膊,用尽地掐自己的脸颊。一个没留神,蛋糕被手肘撞到了地上,砸开了一朵白色的奶油花。
可季唯完全顾不上这些!
他用了十成十的劲,脸颊上传来的痛意让他倒吸了口气凉气,接着跳过蛋糕冲到人面前,攥住他肩膀摇晃道:“你是说绵绵有了?”
“是啊!今天中午有事正好外出,回来时碰到柳,得知了此事。我片刻也不敢耽搁,就赶来了!”
季唯高兴的合不拢嘴,在原地不停的来回踱步,好半晌才举起双手高声喊道:“今日在场诸位分享我之喜悦,工钱全部翻倍!那个蛋糕不做了,若人来了赔钱就是。今天没工夫细说,我先走了!”
他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走错了方向,掉头跑出去,又退了回来,从树下牵了驴子,连跑来给他报信儿的管事也顾不上,爬上驴子就朝大溪镇赶去。
等季唯到时,天色昏沉,手脚都冻得冰凉。县学门口挂了盏小小的灯笼,放着柔和的黄色光芒。
守门人见是季唯,还要调侃几句,但季唯赶时间,没工夫搭理,径直就走了。连牵驴去马厩的时间也无,一路到了校舍外,翻身下驴,越过护栏,就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