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胡同口的茶馆里一阵子议论:
“熊经略冤,如今还被关押,生死未卜,如今关押期满,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置?”一位身着青衫,文质彬彬的书生好奇的发问。
“哼?朝廷如何处置?应当问阉党如何处置!”一位黑瘦带着晋地口音的汉子愤愤说。
旁边好心的大叔模样的书生拽了拽他的衣袖,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那晋地汉子却不住口:“我可有说错什么?如今朝廷的事情怎么办还不是那阉党说了算。当年熊大人被罢黜就是因着得罪了阉党,多亏先前的皇后娘娘求情,才留了熊大人一条命,却也关押在狱中。”
他这一番话搅动起了茶馆中书生们的义愤,先前阉党专政,书生们自诩清高,自然不会跟阉党同流合污,可付出的代价就是入仕后坐冷板凳,国子监的学生惯常被称为天子门生,如今却混得要巴结阉党才能有一官半职,天下的读书人们早就不服气了。如今借着为辽东经略熊廷弼鸣不平的机会,不少书生借此机会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看众人都议论了起来,那位晋地汉子悄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出了茶馆,拐进一所民居,望着远处纷纷扰扰的书生们,自言自语冷笑:“水搅浑了,就是不知道谁能摸到鱼。”
第8章熊廷弼
早朝时,便有官员拿了近期进京赶考的学子在聚众闹事的例子,请求皇帝收回“集中教导学子”的成命。
朱烟寒细细问过才知道,辽东经略熊廷弼如今关押期满,因着他当初入狱是先帝和魏忠贤的意思,因而如今也无人敢放,聚集在京城的书生们关心熊的命运,聚众议论,一来二去,便乱了起来,又是闹事,又是抗议,倒让京中多了几分乱糟糟。
朱烟寒耐着性子,听那位官员说了长篇大论,文绉绉又是列举古达的例子,又是推理论证,言语讲究,多用典故,好容易听他讲完,朱烟寒打了个哈欠,吐出了三个字:“说人话。”
大臣一脸茫然,朱烟寒只好又换了一种说法:“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上请三思,学子们心存高远,又年少桀骜,聚集滋事,若是再像这次闹事一般,岂不是京中大乱?”
朱烟寒笑眯眯:“原来是为了这个?没事,我喜欢乱,越乱越好。”
乱了才有机会逃跑出宫啊。
这样的回答自然不能让下面的朝臣满意,朱烟寒接着使出了两大杀招。
他不徐不疾的从案头抽出两本奏章:“有人奏请朕,国子监的学生里,有一位名叫陆万龄的,据说是此次生事的首领,便找人补了去罢。”
朝堂上的东林党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万龄是国子监学生不假,但他投靠了魏忠贤,是阉党一员,早就被士子们所唾弃,聚众闹事是东林党人策划,本想着法不责众,却没想到皇帝要追究,而且追究到死对头阉党那里去了。
朝堂上立马有王里站出来说话:“陛下,不可啊,这陆万龄并非东林党人。”
朱烟寒一脚踩到板凳上,身子前倾,笑眯眯盯着他:“不是东林党人那是何人?”
王里语塞,总不能说陆万龄是我们阉党一派的吧,他缩头缩脑,悄无声息。
朱烟寒放下奏章,拿起另一本:“既然此事抓住个领头的,那再议下一件事:江西巡抚杨帮宪,建议为魏公公再建生祠。”
朝臣们对视一眼。
全国各地都有官员给魏忠贤建了生祠、庙宇,鲜花香火,供奉不断。
只是皇帝即位后几次处理过魏公公,官员们看着风向不好都停止了这种举动,没想到如今还有官员往上面撞。
许是魏公公派来探路的。只是看皇帝刚刚才把魏忠贤的喉舌给收归狱中,这肯定是下令不许了?
阮大钺立马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表态:“皇上,万万不可啊,魏公公于国再有贡献,也不过是一介阉人。”
下面就有人偷笑,之前魏忠贤得志的时候,阮大钺哭着喊着要拜他做干爹。如今看皇上动了魏忠贤的人,便如那墙头草立马倒戈一击。
朝臣们心中有些期待,若不是早朝讲究仪态,早就一起抬头盯着陛下了。
朱烟寒摸了摸下巴:“嗯,此话差异,魏公公于国有功,只是修建祠堂恐加重民众负担,不再允许。但已经开建的,便继续接着建吧。”
说完,就不顾下面的朝臣一阵子面面相觑,说:“今日便到这里罢。”
一掀衣摆,朱烟寒大踏步走了出去。走到金銮殿门口的时候他忽然住了脚。
想起刚才的那一大串让人昏昏欲睡的奏请,朱烟寒一阵头疼,这样子说话效率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