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正要开口,看见主簿才出去片刻便又匆匆进来,搁下茶盏:有事?
老主簿点了点头,悄声道:小侯爷醒了。
卫准闻言一怔:云将军――
稍待。萧朔起身,失陪。
琰王殿下如今虽仍寡言冷淡,却也已不再如当初那般叫人望之生畏。卫准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萧朔是在同自己说话,忙起身道:王爷请便。
此前一战,卫准这几日已听都虞候细说过宫中情形,惊心动魄之余,也难免忧虑。
这般激烈的战事,云琅能挽狂澜于既倒,定然使了些不计后果的办法。
如今看来,只怕这办法的后患,还要甚于萧朔身上可见的伤势。
卫准送萧朔出门,终归忍不住,皱紧了眉。
萧朔出了会客的外堂,回到书房内室,云琅恰好在热腾腾的煎茶香气里睁开了眼睛。
榻上安稳,云琅陷在暖被厚绒里,朝他笑了笑,又合上眼睛。
难得醒了。萧朔轻声道,吃些东西再睡。
云琅不饿,侧了侧头,往他掌心贴了贴。
朝堂有琰王殿下,民生有开封尹,朔方军如今民心所向,阴谋宵小轻易动不得。
云琅难得当了甩手掌柜,这几日放开心神彻底睡透,此时仍觉倦得全身发懒,只想再好好睡一觉。
萧朔摸了摸他的额头,没触到异样的热度,又仔细探了云琅脉象。
郁结尽散,云琅的脉象已好了不止一丝。不迟不数,不细不洪,稳稳抵着他的指腹,已渐有了妥帖的势头。
萧朔松开手,接过冒着热气的煎茶,吻了吻云琅的眉眼:好歹吃几口。
煎茶是府上精心制的,用了糯软香甜的罗田板栗,混着上好的白芝麻,浙杭的橄榄,西岭的核桃,一并炒得酥香磨碎,只香气也撩拨得人睡不踏实。
云琅枕在萧小王爷肩头,将睡意压了压,打了个呵欠:摸几下。
萧朔莫名:什么?
吃几口,摸几下。
云琅眯了眼睛,上下照萧朔身上扫过一遍,讨价还价:地方我挑。
萧朔:
有件事他始终想问,此时再忍不住,扳过云琅胸肩:你究竟看了些什么?如何学的这些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云琅一腔怨念二话不说砸在琰王殿下脑袋顶上:你叫人烧给我看,还来问我?
萧朔蹙紧眉:什么?
云琅仍乏得厉害,没力气同他掰扯,懒懒倦倦阖了眼又要睡回去。
萧朔不知云琅翻扯得是那段旧账,却也顾不上同他计较,横了横心,低声:可。
云琅立时精神了,睁开眼睛灼灼看着他。
萧朔:
云琅靠在软枕上,就着小王爷的手喝了一口煎茶,拿眼睛扫过萧朔左肩:过来,叫我摸摸。
萧朔一怔,扶着云琅靠在软枕上,俯下肩头,叫他仔细摸了摸。
云琅细细查过一遍,又喝了口煎茶:右肋,自己脱衣裳。
萧朔哑然,眼见云琅又摆出了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少侯爷架势,索性也配合着解开衣襟。
虽说不知从何处学了些奇技淫巧,可真到实践处,云琅要看的仍是他伤了的地方。
这些天,云琅卸下心防彻底睡透,也当真听了他的话,一不管府外风云变幻,二不问朝堂风波暗流。
唯独怎么说也不肯听的,还是要看他的伤。
萧朔让少将军从肋间查到背后,连不知多久前闯大理寺玉英阁、叫袖镖在腰后戳得那一道早痊愈的伤痕也细细摸了,一碗煎茶终于喂下去了大半。
萧朔拿过茶水给他漱了漱,替云琅拭去薄汗,揽着人放回软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