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继勋拦着连胜,原本得意的神色忽然变了变:怎么会?!
在下与诸位无冤无仇,不必说假话。
黑衣护卫看他一眼:高大人家传的清明煞,碎经脉毁丹田、废人根基是把好手,若用来诊脉,只怕不如在下。
高继勋脸色瞬间沉冷,寒声道:放肆!你
高大人让让,下官是文人,听不懂什么清明谷雨。
卫准道:既已查清,便送回琰王府。是延医用药,是入宫请太医出诊,由琰王府自行处置。
高继勋惯了在朝中借势仗势、一呼百应,此时竟被这些人围堵,步步维艰,一时竟没了底气。
卫准目色平淡,静静负手,立在他面前。
僵持半晌,高继勋咬紧牙关,慢慢挪了半步。
连胜没心思同他计较,朝开封尹与大理寺卿施了礼,压下心中无限焦灼,带殿前司匆匆将人领出了大理寺地牢。
-
琰王府正门严严实实关了三日,第四天傍晚,终于重新见了人进出走动。
漆黑夜色里,廊下风灯叫雪埋了大半,又被劲风割开雪层,剥出烛火的融融亮光。
书房内,梁太医擦去额间汗水,长舒口气。
老主簿悬着心,屏息看了半晌,蹑手蹑脚过去:您看
这个不碍事了。
梁太医起了最后一枚针:把他弄醒,老夫去看另一个。
老主簿喜不自胜,忙不迭应了,正要小心将王爷唤醒,萧朔已睁了眼,单臂自榻上撑坐起来。
王爷!老主簿忙扶他,您小心些,伤还没收口
萧朔扯动腰侧伤处,阖眼压了压:不妨事。
不妨事。梁老太医坐在边上,学着他的语气,气得吹胡子,一个两个都拿碧水丹当糖豆吃,回头老夫不替你调理,叫你们自己熬,看妨事不妨事。
碧水丹药力凶猛,能保人心力不散,但若是用了便放置不管,却后患无穷。
萧朔不常服碧水丹,对药力敏感,又在服药时震伤了脏腑。若非及时回府休养、以针灸药石纾解,保不准还要再多躺十天半月才能养好。
这不是多亏您在?妙手回春,医者仁心。
老主簿如今一个两个哄得熟透,笑呵呵朝太医拱手:如今谁若再敢怀疑您医术,琰王府第一个不答应
别急着说。梁太医被哄得顺心,理了理胡子,还躺着一个呢,若是治不好那个,你们琰王府还是头一个不答应。
老主簿被他说中,讪笑了下,给梁太医奉了杯茶。
萧朔坐在榻上,缓过了那一阵目眩,睁开眼,看着梁太医。
看老夫做什么?梁太医呷了口茶,你的伤没事了,这几天别动气,别争吵,别上房。没事就多活动活动,也别老躺着。
梁太医嘱咐顺了嘴,看他一眼,恍然:对,你不上房,是里头那个
萧朔被再三捉弄,平了平气,出声:梁太医。
梁太医扫他一眼,迎上萧朔黑沉眸底压着的情绪,莫名一顿,没再扯闲话:放心,你不是给他吃了化脉散?
两人一并被送回王府,梁太医早让老主簿请来了在府上坐镇,紧赶慢赶,一手一个诊了脉。
萧朔的外伤被处理得格外妥当,梁太医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只能叫人及时换药,不叫伤侧受压。内伤搅和了碧水丹,虽然麻烦些,可也尚能处置。
云琅的情形,则多多少少要麻烦些。
若要就伤治伤,倒也容易。梁太医道,他此次伤得不重,只是气力耗竭,按理早该醒了。
萧朔蹙了蹙眉,接过老主簿端来的热参汤,一饮而尽,视线仍落在梁太医身上。
偏偏他内力深厚,早能延绵不绝。少有像这次一样,将最后一点也彻底耗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