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在京城有不少产业,叫一场战火烧了大半,一时半会若再打上一仗,只怕要赔得血本无归。
他倒不在乎朝堂,保住老本便宽慰不少,又喝了口茶:只是若你们两个还不打算走那一步,别怪我嗦,太师府没面上那么简单。
萧朔放下云琅左腕,拢过云琅另一只手,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些年来,凡是皇上要了结、又不方便亲手了结的人,都是太师府在替皇上做这个你们也知道吧?
景王隐隐觉得自己莫名成了个大号灯笼,横了横心,勉强坐稳自带的马扎:无中生有、指鹿为马,这些手段都是太师府最熟的。此次若无意外,随军的参军应当是太师的侄子庞谢。
云琅叫这个名字引得微愕:谁?
庞谢,原本叫庞世钦,避今上讳改的名字。
萧朔见他神色仍茫然,稍一思索:当街欺侮行人,醉酒撒泼,叫你扔到汴水里的那个。
云琅想起来了,一拍脑袋:怎么想的,多大仇才给改了这么个名字?
大抵是他母家姓谢,他在朝中这些年钻营,也多靠谢家栽培。
景王坐在一旁,尽力将话头扯回来:这庞谢最擅指黑道白寻人错处,会不会在打仗的时候出歪主意,我拿不准,可若是叫他寻了空子,便要摆你们一道。
景王看向萧朔:你当初要冒险从天牢偷云琅,虽说是皇上刻意放纵,毕竟还是做了,证据可都在太师府押着。
景王低声道:从牢里偷死囚是死罪,纵然你是王爷,若叫他们寻了机会,连同旧账一起借机发作,终归是个隐患
他话说到一半,察觉到气氛不对,迟疑了下,抬头来回看了看:等等,这事你没跟云琅提――
云琅越听越挑眉,难得的看不出神色,视线落在萧朔身上。
萧朔静坐片刻,扯过张净白宣纸揉成一团,反手递到了景王面前。
景王:
景王明白这是说错了话,老老实实接过宣纸团,自己将嘴堵了个严实。
此事我来处理。
萧朔叫云少将军拿眼刀结结实实戳着,按按额头,低声道:那时情急,留了些后患。
是情急,还是皇上就给你留了这么一条路?
云琅切齿:你当初还和我说,是皇上暗中松了手,叫你联络上了刑部我也就是那时候不懂朝局,才能叫你这么糊弄过去。
云琅越想越来气,几乎想趁着半夜去拆了皇上寝宫:留了多少证据?
不多。
萧朔这几日腾出手来,已在暗中处理此事,不想叫景王冒冒失失点破,心知瞒不住他:一封手书,一枚印鉴罢了。
云琅不容他含糊:什么印鉴?
萧朔没说话,给他倒了盏茶,细细吹了吹。
少拿着个哄我!
云琅险些叫他气乐了:长本事了啊萧小王爷?那时你连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敢把王府大印交出去!亏你还在你这府里头坐得住
手书容易毁去,大不了一把火烧了太师府,能叫景王担心到这个地步的,自然是那一枚印。
云琅坐在榻上,手腕攥得又有点疼,深吸口气,慢慢呼出来。
当初皇上以朔方军拿捏他,逼他回来就范,却也以他拿捏了萧朔,将别的路尽数封死,只留了这一条。
萧小王爷的城府眼力,不会看不出这是个阴毒无比的圈套陷阱。若是他那时不在刑场上灵机一动,感而有孕怀了个龙凤胎,此时只怕连琰王府都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