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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日本兵！韩云瞪大了眼睛，慌乱中，他下意识地把手中的弹夹砸向对方。日本兵却并没有意料到，面前的人竟然是一个身着便装的平民，就在这一愣，眼前一黑，弹夹锋利的边角在他眼皮上划出了一道血槽。突如其来的刺激让高度紧张的手指更扣紧了，&ot;啪！&ot;子弹从韩云耳边飞过。

这一瞬间，回过神来的韩云已经抄起了步枪，把枪刺对准了对方。短短的刹那间，代表着两个国家，同样拥有黄色皮肤黑色眼睛的士兵对峙了，他们的眼睛瞪着彼此，眼神中并没有怒火，只有冰冷的杀意和一点点迷茫。

这看似漫长的一刻，实际上只是须臾。因为日本兵忽然张开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的步枪脱手，沉沉地落在地上，然后他本人也摔倒下去。李伯楠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出现在日本兵背后，他的刺刀上鲜血淋漓。

&ot;别犹豫，杀！&ot;李伯楠咆哮道，韩云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瞳孔一瞬间缩小了，他大喊道：&ot;小心！&ot;李伯楠一激灵，急忙转身，细长的三八大盖竟然卡在了战壕之中。一个日本兵已经狂吼着，将刺刀猛扎过来，李伯楠果断地放开了自己的步枪，侧身让开刺刀，一把抓住日本兵的胳膊。日本兵连忙用力回夺，李伯楠一个垫步近身，抬腿重重踢在日本兵的膝盖上，已劈手夺过步枪。他来不及转过枪口，沉重的枪托顺势砸在日本兵头上，传来一声可怕的骨裂之声……

跃进战壕的日本兵并不仅有那一个两个，更多的日本士兵跳进战壕，与守军展开了肉搏。阵地上的枪声一时低沉下去，步枪与刺刀的交击声与军人们声嘶力竭的呼喊主宰着战场。狭窄的战壕中并不是拼刺刀的理想场所，但是军人们不管不顾，如果刺刀不好用，他们就扔下步枪，扑上去，用拳头、用手榴弹的铁壳、用牙齿与对方撕打着。但是，对于中国守军来说，那防线终于难以支撑，更远的地方，日军源源不断地冲过来。他们知道，中国军人势单力薄，一旦打起肉搏战，战斗就结束了。

是的，中国虽大，但百年的贫弱，已经积重难返。国困民疲，军队同样如此，军人们的训练严重不足，即使是经过了整备的九十八师也并无不同。而日军则穷兵黩武，士兵悍勇，势若疯狂。一旦近距离交手，空有爱国之志的国军大多含恨喋血沙场！

&ot;啊！我不打了！我要回家！啊！啊！&ot;

旁边阵地上，一个士兵终于崩溃了，毫无征兆地，他涕泪横流地直跳起来，连滚带爬奔向战场后方，另一个士兵紧接着他的脚步。他们的班长大声吼叫道：&ot;狗日的，你们站住！站住！&ot;他抬起枪口，然而手却颤抖着，那两个士兵一直跑，仿佛后面就是活，而原地就是死，他们没有跑出太久，班长的子弹击倒了一个，日军的子弹追上了另一个，他们仍然向前奔跑了几步，失去了生命的躯体滚倒在地上。班长流着泪看了他们一眼，刚刚回身，一柄刺刀扎入了他的肋下。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很多人都没有看。

余念宝狠狠地打完手中冲锋枪中的子弹，把枪往旁边一扔：&ot;他娘的！来啊！狗日的日本人，你爷爷等着你！&ot;他躲开一把刺刀的直刺，抡起木柄手榴弹，手榴弹的铁头狠狠砸在日本兵头上，直砸得脑浆迸裂：&ot;哈哈！来啊！来啊！来让爷爷杀个痛快！杀敌！杀敌！杀！&ot;

&ot;杀敌！杀敌！杀！&ot;幸存的军人们，鲜血淋漓的军人们叫道。

&ot;板栽！&ot;冲锋中的日本兵欢呼道，中国守军被先头部队缠住了，只要他们冲上去，胜利就拿到手了！

&ot;大日本帝国板……&ot;

&ot;砰&ot;！一颗近距离爆炸的迫击炮弹，止住了这个日本兵的欢呼。接二连三的炮弹，落在他们冲锋的道路上。紧接着，&ot;咚咚咚咚咚……&ot;中国守军的后方，连续不断的枪声响起来。濒死的士兵依稀听到，那里还响起了中国军人的吼叫声。

&ot;杀敌！杀敌！杀！&ot;

七

当中国军队第一颗迫击炮弹落下的时候，鹰森孝之就闭上了眼睛。他手中捏着一张纸片，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把那张纸片捏得作响。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望远镜中，成片的日本士兵已经被重机枪打倒在地，火舌横扫，封锁了一切冲锋路线。而更多的中国士兵则从战壕的后方猛扑出来，扑向战壕中的日本士兵。

&ot;吉田中尉！&ot;

&ot;哈依！大佐阁下！&ot;副官双脚并拢，挺胸答道。

&ot;命令部队转进，炮兵掩护，三发急促射。&ot;

&ot;哈！&ot;副官迅速离去。紧接着，后方的炮兵阵地上爆发出一阵阵轰鸣。鹰森孝之沉默地走回指挥部，坐在椅子上。他等了一个小时，副官走了进来。

&ot;报告情况。&ot;

&ot;哈依！步兵第一大队报告63人阵亡，114人负伤，其中37人伤势严重。步兵第二大队报告，所部官兵阵亡95名，负伤103名，其中重伤40名。自小川少佐以下，9名军官负伤，西尾少尉重伤。第三大队报告，所部阵亡39人，14人负伤。&ot;

鹰森孝之背着双手，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个个数据代表着两百余个生命的结束，他站得笔直。他的军官们站立在桌子前边，同样把身体绷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