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连忙赔笑,把人带到床榻边,捧起瓷罐给他看:“弟子方才看了看,师尊虽然留着这个,可里面的冰酪早都化了,师尊若是想吃,改天去街市弟子重新买一个。”
“不用。”北山蘅伸出手,屈起指节在瓷罐外轻轻一叩,“打开看看。我虽然活不了太久了,但应该功力没退步。”
重九依言揭开盖子,里面的奶浆竟然又结成了冰。
“不能吃啊。”北山蘅看他蠢蠢欲动的样子,连忙拦住人,“这瓷罐放了好几年,当心吃坏肚子。”
重九只好将瓷罐盖好,放回原位。
抬起头,他方要说话,却见朦胧月光映照下的那人,鬓边竟泛起星星银白,忍不住呼吸一窒:“师尊的头发……”
“白了吗?”北山蘅抬手摸了摸,无奈,“到底是年纪大了。”
重九捉住他的手,不知该作何言语。沉默良久,只将人揽入怀里,低头以唇印上他星白的鬓角。
“别怕,还有百十年活头,足够送你走了。”
第66章番外四·婚期
帝都,望湖楼。
早春犹有些料峭的晨风穿堂而过,吹拂起轻软帷帐,莲池舞台上传来滚珠碎玉般的琵琶声,伶人咿咿呀呀唱着小曲,柔媚婉转的调子一直酥到了看客骨子里。
二楼靠窗的桌子边,雪衣缎发的男人孤身而坐,细长两指捏着茶杯,肤色与杯缘的甜白釉几乎融到一处。
他只坐在那里,便似谪仙降世,自是一番纤尘不染的清贵气质。
然而这只是别人眼中的。
实际上,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某人,正一边小口抿着茶,一边竖起耳朵听后桌的人间烟火。
“听说今上要立太子了。”
“打哪听的?皇帝连个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太子?”
“这不是燕王死前还留下个儿子吗……”
北山蘅静静听着,放下茶杯,拿起玉箸夹了一小块蜜粽,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他本来是要与重九游山玩水去的。
没想到刚出了望舒城,离开月神教的地界,便得到京中一封飞鸽传书,上面说皇帝病重,赶着立储稳定朝纲,要重九立即上京一趟。
二人只能中途折返,踏上回帝都的路。
这日,重九下了早朝陪他逛街,逛累了在望湖楼歇脚,又被仪鸾卫的人奉诏带走。
北山蘅只能自己喝自己的。
顺便,听听八卦。
“燕王……那可是反贼!再说了,从前怎么没听说燕王有儿子,如今倒突然冒出来了?”